墨安神色愈發忐忑,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主母,屬下知道錯了!屬下這就去將此事處理好!”
“保證一刻鐘后,坊間再無這般荒唐的言論!”
見他轉身就走,大有溜之大吉的意味,盛清寧雙眼微微瞇了瞇,“站住!”
墨安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來,欲哭無淚,“主母……”
“說!”
盛清寧重重放下手中的團扇。
屋子里的溫度,瞬間就下降不少。
就連方才也覺得燥熱不已、滿頭大汗的明月與朝露,也明顯的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明月給了他一記“幸災樂禍”的眼神,墨安只得咬緊牙關,將坊間傳言完完整整的告訴了盛清寧。
原來,因著墨寒夜今日早朝時似乎心不在焉,加之比平日里要憔悴一些。
眾人知道他昨晚是在致遠侯府,幫著料理秦海明的后事,因此他今日的憔悴……也被眾人歸結于,是在替秦蓉感到難過,今日才會心不在焉。
可他們似乎是忘記了。
秦海明本就是墨寒夜的舅舅。
他之所以這般憔悴,也不過是因為一連熬夜好幾日,所以才會看起來心不在焉。
加之這兩日朝中沒有什么大事兒,所以他也沒有刻意打起精神來。
然后,謠言便開始瘋傳。
墨安小心翼翼的看了盛清寧一眼,“主母,那些人說主子與秦蓉是真愛,即便是雙雙成過親,秦蓉還帶著一個孩子,主子也沒有嫌棄她。”
“還說主子這般操心致遠候的后事,也都是因為秦蓉。”
“畢竟,歷任帝王可沒有誰,這般操心一個臣子的后事的……”
墨安每說一句,便惴惴不安的看一眼盛清寧。
原以為,盛清寧定是會暴怒,定是會氣得直接掀了桌子。
可沒想到,聽完墨安的話,盛清寧的臉色、從始至終都保持冷靜。
理智的態度,壓根兒不像是平日里他熟悉的主母。
突然間,只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在眾人耳邊炸響。
就像是一個開關似的,方才還處于疑惑中的幾人,頓時打了個冷戰,齊齊看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只見,是盛清寧直接將桌角……給掰碎了!
她可是徒手!
明月幾人被嚇出一身冷汗,忙緊張的勸道,“娘娘,您可一定要冷靜啊!奴婢聽說,做母親的若是經常動怒,腹中孩子也會遺傳到母親的暴躁!”
“娘娘定是不想,讓小皇子日后也是暴躁的性子吧?”
這話,也就只有明月敢說了。
墨安默默地對她豎起大拇指:親愛的,我敬你是條漢子。
明月也怕啊!
她一顆小心臟都在顫抖,看著盛清寧青筋暴起的手背,又與朝露相視一眼。
與朝露相比,明月更像是個火上澆油的。
反而,朝露才是盛清寧的滅火器。
朝露會意,輕聲道,“娘娘,如今您身份不比以往!這些人之所以這樣說,您也不要放在心上,只要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足夠了。”
果然。
聽到朝露這番話,盛清寧臉色好看許多,手也緩緩松開了。
看似,情緒是緩和不少。
明月與墨安紛紛松了一口氣。
“是啊。”
盛清寧抬了抬下巴,又拿起手邊的團扇輕輕搖晃著,“我家夫君心里怎么想的,我再清楚不過。”
她愈發冷靜了。
盛清寧轉頭看向墨安,“去好好查查,這謠言是從誰嘴里傳出來的。”
她就不相信了,這好端端的,會有人傳出這樣的謠言來!
朝露說的沒錯,如今她可是夜寧國的皇后,身份不比從前。
從前有人敢惡語中傷她也就罷了,如今身為皇后,即便有人想要散布與她相關的謠言……也只敢背地里悄悄的說上幾句,哪里敢這般大肆宣揚?
這一切,背后沒有推手她都不相信!
墨安瞬間便明白了盛清寧的意思,立刻領命而去。
……
致遠侯府。
府中已經一片素白,原本就清凈的府邸,今日更是散發著低迷的悲痛氣息。
秦夫人哭得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了。
直到現在,她仍是將秦海明突然離世的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
看著她短短一夜時間,蒼老了不少。
平日里瞧著尖酸刻薄的面容,今日也布滿哀傷,順和夫人心里酸澀不已,只好低聲勸慰她。
姑嫂兩人,也算是化解了多年來的怨恨。
秦蓉的情緒,倒是平靜許多。
因著她要守靈,孩子便一直交由順和夫人照顧。
致遠侯府沒有男丁,墨寒夜便幫著操持秦海明的后事。
見墨寒夜這個皇帝親自操持,不少朝臣也識趣的前來幫忙。直到下午,整個致遠侯府總算是多了人氣兒,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也越來越多。
秦蓉看著正在與欽天監商議,何時將秦海明下葬的男人背影,眼中滿是癡迷。
這一次,墨寒夜可是給足了她面子,也給足了致遠侯府面子!
不管外人如何認為,秦蓉自己心里卻比誰都清楚。
墨寒夜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為了順和夫人罷了……
秦海明,便是順和夫人最后一個血脈至親的娘家親人,所以順和夫人悲痛欲絕,墨寒夜自然會順著她的心意來。
但是,不管墨寒夜是為了什么。
至少,這一切在旁人眼中,似乎都是為了她。
今日外面的傳言,秦蓉也早就聽丫鬟提及。
若她有心,自然會命人澄清。
可偏偏,秦蓉念著這一絲抓不住的虛榮,怎么也不愿松手。
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秦蓉深呼吸一口,心中默念一句:對不住了父親,女兒也有自己的私心。這一次哪怕借著父親,也想要成全我自己。
希望父親在九泉之下,能保佑女兒。
秦蓉雙手合十,虔誠的對著棺材拜了拜。
隨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墨寒夜的背影,起身出去了。
入夜,盛清寧用過晚膳,正撐著腰肢兒在花園里散步。
怕她獨自一人在府上無聊,盛夫人也帶著盛長安來陪著她。
盛長安已經快滿兩歲了,也知道逗人開心。
此時他一邊牽著盛夫人的手、一邊牽著盛清寧的手,做鬼臉逗得她“咯咯咯”的笑著,今日的郁悶也煙消云散了。
母子三人正笑著,明月就神色嚴肅的進來了。
她直直走到盛清寧耳邊,對她低聲耳語了幾句。
聽完明月的話,盛清寧頓時眉頭緊皺,語氣帶著強烈的不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