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秦海明的手,無力的垂在床邊。
他歪著頭,兩眼已經緊緊的合上了,臉色也是一片灰白。
順和夫人趴在床邊,放聲大哭。
秦海明,就這么沒了。
盛清寧收到消息時,已是丑時過后。
今晚墨寒夜不在,她翻來覆去也睡不著,索性與朝露點著燈納鞋底。
明月回來回話時,盛清寧熬夜熬得兩眼通紅。
“娘娘,奴婢聽到,致遠候臨死前還哀求順和夫人。讓順和夫人做主,幫忙護著秦蓉,將秦蓉接進宮去呢!”
明月憤憤不平的跺了跺腳,“這個致遠候,被皇上和娘娘拒絕過了,竟是就從夫人這里下手……也太無恥了!還跟夫人打兄妹情深的親情牌!”
若非是明月就在房頂上偷聽,還不知道秦海明離世前,給順和夫人說了什么呢。
盛清寧心里也覺得有些惡心。
秦海明那一晚在她面前說的那些話,對墨寒夜的哀求,都像是一根刺橫在心里。
若非是墨寒夜,換做任何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怕是都會答應吧?
沒想到,今晚秦海明會再次提起。
不過,他作為父親,臨終前會擔憂秦蓉母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吧?
想到這里,盛清寧不由嘆息一聲,“罷了!到底是人沒了,還是積點口德吧。”
秦蓉的命運也算是坎坷。
起先與盛清寧一個勁兒的爭奪墨寒夜,后來嫁入二皇子府也不見享福,反而遇到了各種波折。如今更是獨自一人帶著墨君蘭,住在了娘家。
秦夫人如今又是個啞巴,致遠侯府就靠她們娘倆撐著,也難怪秦海明會擔憂了。
朝露也跟著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奴婢倒是很信奉那一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呢。”
想當初,盛婉兒一肚子壞水兒,變著法兒的要對付盛清寧。
后來,可不是作繭自縛?
還有陸雅,與盛婉兒聯手,害死了朝露一家。
如今,陸雅也瘋瘋癲癲,她們娘倆被趕出了陸家,到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這秦蓉,當初是如何對盛清寧的,如今倒也算是嘗到了苦果。
“若當初,秦蓉能老老實實相看一個好婆家,如今相夫教子豈不樂哉?”
朝露搖了搖頭,“她到底是不甘現狀,倔強的不肯認輸。都到了這步田地了,居然還妄想要與娘娘爭奪,也難怪皇上不愿多看她一眼了。”
明月點頭表示贊同。
盛清寧也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鞋墊。
墨寒夜與順和夫人今晚怕是不會回來了。
感受著腹中孩子動的厲害,盛清寧便上了床,“夫君與母親今晚都不會回來,咱們還是早點歇息吧。”
她如今懷著身孕,致遠侯府辦白事,她也不能參與。
否則,怕沾染上晦氣。
因此,主仆三人感慨了片刻后,便各自歇息去了。
這一夜,致遠侯府卻是亮了一夜的燈。
次日一早,京城便皆知致遠候突然病逝的消息。
早朝時,瞧著墨寒夜眼下的烏青,眾人便知他昨晚定是在致遠侯府,幫著料理秦海明的后事。
不過晌午時分,京城就起了鋪天蓋地的謠言。
盛清寧正在用午膳,雖房里擺著冰盆,明月更是在一旁細心的給她搖著扇子。可她仍是感到滿頭大汗,吃幾口就放下筷子,有些不舒坦的呼吸幾口。
瞧著她熱的厲害,朝露出主意,“奴婢聽說,溫泉行宮那邊,冬暖夏涼。”
“娘娘如今懷著身子,本就怕熱,這京城府中更是燥熱。”
她給盛清寧擦拭了額頭上汗水,柔聲道,“這幾日秋老虎曬得厲害,不如娘娘去溫泉行宮小住幾日,避避暑?”
“這個夏日都過來了,又怎怕這幾日?”
話是這樣說的,盛清寧仍是熱的吃不下任何東西。
她自己拿過團扇,也不住的扇動著,眉頭緊皺,“也不知致遠侯府那邊怎么樣了,皇上他們定是酷暑難當吧?”
在府中尚且熱的吃不下飯。
更何況,是在致遠侯府辦白事?
人多眼雜,事多悶熱,不知道墨寒夜能不能受得住。
如今嫁做人婦,便滿心都是夫君了。
盛清寧在心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正說著,墨安就急匆匆進來了,“主母,主母不好了!”
盛清寧皺眉,“墨安,發生什么事了?”
原墨安也是不顯山露水之人,可不知是跟明月在一起時間久了的緣故,被明月那咋咋呼呼的性子給影響了……還是今兒個當真出了什么事兒。
總之,眼下墨安也是神色匆匆,臉上滿是烏云。
“主母,坊間傳言,說是主子有心要給秦蓉一個身份……”
墨安忐忑不安的看了盛清寧一眼。
自家主母,對主子的在乎與占有有多強,墨安心里清楚。
那一晚在致遠侯府,盛清寧當著秦海明的面,可是毫不猶豫的便拒絕了他的哀求。
今日……
盛清寧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墨安尚且能這樣說,想必京城中傳言的難聽程度,一定不止于此。
朝露與明月,不住的給墨安使眼色。
可惜,這個鋼鐵直男是怎么也看不明白,不知道看眼色行事為何物。
明月只好上前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擰了一把墨安的胳膊,沒好氣道,“你這個不長心的!在娘娘面前說這些話做什么?不是成心來找罵的嗎?!”
沒瞧見,盛清寧今兒因為太熱,都沒有什么食欲么!
天氣燥熱,人的心情也容易煩躁。
墨安看著盛清寧漸漸變得難看的臉色,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似乎是……說錯話了!
這些話,的確不該在盛清寧面前說。
不但不應該,還應該他默默地出手,將這事兒給解決掉。
省得傳入盛清寧耳中,她會心煩。
可方才,墨安得知這個消息時,也是因為太過憤怒,才會下意識前來給盛清寧告狀。
眼下仔細一想想,許是自己跟在盛清寧身邊久了,這行事作風竟是慢慢朝著明月靠攏了……
換做是從前跟在墨寒夜身邊,這些煩惱便應該在主子發現之前,處理的一干二凈!
墨安忙抿著唇,惴惴不安的說道,“主母,屬下即刻去將此事處理好,絕不讓主母心煩!”
誰知,盛清寧卻是挑眉,“急什么?”
“你來好好說道說道,坊間都是如何傳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