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支撐江城陽臺的柱子也被黑色的濃霧所包裹。
沿柱而上,陽臺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黑茫茫一片云霧。
遠處沒有任何光亮,剛才在江心爆炸的黃火也消失不見。
眾人被無邊無際的黑霧包裹著,無一不是心弦緊繃!
結界已成!
關涂涂、關梅、關蘭、關竹、關菊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結界雖已完成,江水還在,接下來就是伏波分水。
邵大師大嚇一聲,五條藍色的火龍從眾人頭頂飛入江中,分別飛向東南西北中五門。
五條火龍大小長短一樣,速度快慢有別,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各自對應的門位。
“定!”
邵大師一喊,五條火龍同時砸向水中,江面瞬間被藍色的火焰覆蓋,火高數米。
熊熊烈火在江面蔓延,長長的火苗猶如千萬條毒蛇起舞跳躍。
一會兒后,幾乎就在一剎那,火焰全部熄滅,江面如同平鏡,沒有一絲波浪。
伏波完成!
四周萬籟俱寂。
在江城陽臺上的人們對于下面發生一切毫無所知,跟平常一樣。
這五門五雷幻天結界,結的是新的時空,界的是舊的世界。
“都轉過來。”邵大師說。
眾人轉過身,劉偉和姜倫竊竊私語,似在斗嘴。
邵大師滿頭大汗,桌上不知何時已經點燃了36盞油燈,火焰騰騰直上,照的他臉上紅光泛泛。
“結界已經完成,我們最多只有8個小時,現在幾點,妹子?”邵大師問趙燕子。
趙燕子看看手機,說:“九點十分,哎呀老哥,手機沒信號。”
“不準用手機,所有人都不準用手機,都把手機放在壇上。”邵大師說。
眾人依言將手機都放在了壇上。
“沒有手機怎么看時間?”劉偉問。
“你們不用看時間,在結界里時空紊亂,手機和時鐘都會產生錯覺。唯一正確的時間就是我給你們的安魂符,你們看看,符正中的八個卦代表四個時辰八個小時,每隔一個小時,就消失一個卦象,明白了嗎?”
邵大師汗珠滾滾而下。
“明白。”眾人答到。
“涂涂和秦丘你們的對講機一定要拿好,遇到情況,跟我聯系。”
“好的。”
“此行很兇險,諸位一定要同心協力。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涂涂你們兩個留下,其他人都到河邊去,稍后江水一走,你們就馬上行動。”
其他人都按照邵大師的指示走向水邊,唯獨姜倫很是猶豫,他覺得自己被區別對待,沒有給他面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邵大師把關涂涂叫到一邊,給她一張金色的符,鄭重的說:“涂涂,這是絕地通天符,非絕地不可用,它的法力過大,我耗了三天時間也就只畫出一張,知道如何使用嗎?”
“嗯,知道,大師放心。”關涂涂說。
接著給了秦丘兩張銀色的符。
“一張是五極遁符,在結界里可以逃命,如遇兇險,咬破手指灑血其上貼在腦門,念五門輪訣咒就可以逃出生天,記住只能一個人,你還記得五門輪訣咒嗎?另一張是指引方向的,還記得怎么用嗎?”
“大師放心,我記得。”秦丘說,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好吧,去吧,萬事小心。”邵大師揮著手說。
“涂涂小心。”趙燕子頗有不舍的說。
“放心吧。”關涂涂看看秦丘,二人齊步朝河底走去。
一行九人頭戴電筒,一字排開站在水邊,九束白晃晃的光柱射向江中。
“江水一干,關梅關蘭前面開路,關竹關菊斷后。”關涂涂說。
眾人默應。
“刀要小心,不要傷到自己人。口哨掛在脖子上,遇到緊急情況才吹。”
“放心吧涂涂姐。”姜倫一邊玩著口哨,一邊答道。
黑色的江水沒有一絲生氣,姜倫好奇的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接觸到水面的時候,像石頭一樣徑直沉下水底,他心中驚奇,又怕其他人說他壞事,便沒有言語。
秦丘右手握刀,左掌中的繃帶是下午剛換的,這個傷口是宛晨取血的時候留下的,雖說不深,但也未愈合。
此時他突然有點想那個女子。
突然,背后傳來一聲巨響,電光火石之間一束藍光飛入江中,化成一把巨大無比的光刀,將江面攔腰斬斷。
那巨大的光刀劃開江水之后,越變越寬,旋即又化作兩堵光墻,將浩浩江水向兩邊推去。
頓時間,山呼海嘯,地動山搖,江水如群馬奔騰向兩邊退卻。
“尼瑪!真可謂壯觀啊!”姜倫叫道,“臥槽、臥槽、臥槽,太壯觀了。”
“你是不是只會臥槽臥槽?”劉偉笑道。
眾人無不驚訝,誰也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到這驚心動魄的景象,如此巨大的羅剎江竟然在自己眼前一分為二。
“這是分水術。”關涂涂也對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驚,“我聽說能使用這種法術的人很多,但是能將大江大河斷開的人極少,邵大師非比尋常。”
“哈哈,這話千萬不能被他聽到,要不然非高興死他不可。”秦丘笑著說。
關涂涂抿嘴一笑,小聲說:“你怕嗎?”
“有點,但是無所謂,我覺得我死不了。”
“為什么?”
“哈哈,如果我這么容易就死了,你們這些牛人又為什么選中我?”秦丘雖如此說,心中還是很怕的,他只是覺得此時就算是怕也不能說出來。
光墻越退越遠,到達結界邊沿的時候就一下子消失,剛才洶涌之聲也瞬間沒了。
“大師,可以了嗎?”關涂涂喊道。
只見大師盤腿坐在壇正中央,手捏道指,雙唇翻飛,沒有應聲,站在一旁的趙燕子朝關涂涂搖搖頭。
突然,邵大師手中桃木劍橫空一劃,將九盞燈火整齊的排在木劍之上,隨后左手一指,燈火便排成一排朝關涂涂他們飛過去。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九團燈火就鉆到鞋底滋的一聲熄滅了。
“履水術已成,諸位出發吧。”邵大師朗聲道。
關涂涂會意,說:“出發。”
一行人都是穿的高幫靴子,關梅關蘭互望一眼,同時邁開步子。
二人為了驗證履水術是否有效,故意在有水坑的地方踩了踩,發現水最多漫過鞋面,便不再下沉,對邵大師佩服不已,膽子也大了幾分。
“大家都放心,履水術很有用,不會下沉。”
關竹關菊二人走在隊伍最后,他們剛一下江,整個江底突然劇烈的晃動幾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李開明沒有站穩,滑倒在地。
劉偉被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姜倫也被嚇得哇哇大叫,緊緊的抓住關涂涂的腰帶。
梅蘭竹菊四位卻不一樣,雖說臉上驚恐難掩,卻沒有慌亂。
“大家穩住。”關涂涂大聲叫道。
“涂涂姐,你看!”
姜倫突然大叫道,用刀指著來時的方向。
眾人回頭望去,唯見漆黑一片,邵大師和趙燕子竟然不見了。
“怎么回事,他們去哪了?我們不是才走幾步嗎?”關涂涂有一點驚慌,連忙拿出對講機,叫道:“趙姨,趙姨,有聽到嗎?”
……
沒人應聲。
“趙姨,趙姨,有收到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恐萬狀。
“尼瑪,啥子情況?”姜倫帶著哭腔說道。
“涂涂,收到收到了。”終于有了回應,是趙燕子的聲音。
聽到回應后,眾人松下一口氣。
“趙姨,趙姨,我們看不見你們。”
“涂涂,涂涂。”這下是邵大師的聲音,“岸上和岸下不同,你們不要管我們,抓緊時間走。”
眾人聽到邵大師的聲音之后,懼意漸消,信心倍增。
“沒事,走吧。”關涂涂說。
關涂涂話音未落,走在最后關菊就發現不對,叫道,:“有情況!”
眾人停下前進的腳步,都回到關菊身邊,只見電光所照之處竟然是一堵厚厚的城墻。
“我們不是從這里下來的嗎?怎么會有一堵墻?”李開明問到,聲音有些顫抖。
“是啊,摸摸看是真是假。”劉偉叫道。
“你來摸嘛,就知道叫別人!”姜倫立馬接嘴道。
“膽小鬼,摸就摸,誰不敢!”劉偉氣血上涌,一把抓過姜倫拖到后面,搶身上前,說著就伸手去摸。
姜倫個子小,被他一抓一拖整個人就被甩在后面。
劉偉站在墻前,手到半空就僵住了,不敢繼續。他發現這堵墻很高很長,一眼望不到頭。
砌墻的石頭也不像是普通的石頭,墻中間有類似木頭和籮筐的東西,整面墻就是由這些東西堆積而成。
姜倫見劉偉慫了,譏笑道:“哈哈哈,怕了吧?叫你弄老子。”
“怕什么,摸就摸。”劉偉心一橫,便抓了上去。
他的肥手剛一接觸墻面,渾身就打個哆嗦。
“媽呀,好冷,好滑,什么東西?好臭!”
劉偉將手伸給眾人看,手上抓了一把粘稠的綠油油的東西,十分惡心,一股惡臭四散開來。
“臥槽!”姜倫叫道,“好惡心,你們沒聞到嗎?太臭了。”
秦丘和關涂涂也不知道這是什么。
“咚!”
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啥子聲音?”
姜倫十分機靈,叫道。
秦丘循聲望去,看到一個圓圓的東西在地上來回晃動,像是從什么地方掉下來的。
“是從上面掉下來的,是什么?”關涂涂說。
“涂涂姐莫怕,我來看哈。”姜倫擠上前去,用刀敲了敲那個東西,發出砰砰的脆響。
見它沒有反應,姜倫便將它翻轉過來,此時關涂涂在她身旁,他勇氣倍增。
剛一翻過來,在他對面的李開明第一個看清這東西的真實面目,驚叫道:“是人頭!是人頭!骷髏頭!”
“臥槽,臥槽!”
姜倫一個激靈,手一松,刀一滑,腳一跳,閃到一邊,抓著關涂涂的手臂,探出頭去,叫道,“啥子東西?哪里來的人腦殼?嚇死人咯,涂涂姐你看那是啥東西?”
“哈哈哈,膽小鬼就是膽小鬼!”劉偉嘲笑道。
“真是人頭!”
“還有頭發——”
“臥槽,嘴巴里還在流東西,那是什么?蚯蚓嗎?好惡心。”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
“是人的頭骨。”關涂涂認真查看之后說。
“墻里怎么會有頭骨?”秦丘問到,這是他第一次見這種東西,又畏懼,又惡心。
關涂涂走到墻前,用刀在墻上橫刮一刀,一層厚厚的粘稠液體緩緩的流了下來,又露出兩個人頭出來。
“這墻果然有問題,大家小心!”
劉偉甩掉手上的東西,在身上擦了擦,心里說不出的惡心,對于剛才自己的行為十分后悔。
“誰會用人頭砌墻?”
關涂涂搖頭說:“恐怕這墻里還有很多,當初修這墻的人是誰?這些人又為什么被埋在石墻里?”
姜倫見沒有危險,就松開關涂涂,悄悄的把刀撿起來。
秦丘靈光一閃,急忙說:“可能是捍海石塘。”
他想起上次在藏靈寺聽他們談起錢王之后,回去就看了錢王的身平事跡。
這羅剎江邊的大石墻,想來也就錢王修的捍海石塘可能性最大。
“啥子是捍海石塘?”姜倫急切的問到。
“傳說是錢王修筑的堤壩,為了防止龍川潮,據說發動了二十萬人,可到現在都一千多年了,早就毀掉了,此時怎么會突然出現?看樣子邵大師說的對,我們剛下到江底就出現這些怪事,大家要小心。”
秦丘越說越覺得不可思議。
“有可能,”劉偉說,“我也聽說過捍海石塘,不過早就毀了,你看這墻還十分完整。”
“這是幻境,我們不要浪費時間,走吧。”關涂涂突然醒悟過來說。
“冤枉啊——”
突然,響起一陣凄厲的叫聲。
慘叫聲穿越厚重的空氣,回蕩在幽黑的四周,沖擊著眾人的鼓膜。
第一聲喊聲剛停,緊接陡然增多,仿佛有千百人同時哭喊,此起彼伏。
霎時,喊聲震天,將眾人裹在中心,激蕩的呼喊聲浪似要將人碾碎。
眾人面面相覷,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