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斜月高掛。
南溪濕地西南的一棟別墅會所里,一位身著靚麗旗袍的女子站在亮眼的LED燈下。
她身材姣好,凹凸有致,兩手握著放在小腹處。
燈光從她頭頂正上方射下,頭發睫毛甚至臉上的細細絨毛都閃著光,眼角的魚尾紋也更深了。
她神情緊張,心有不安,紅唇微顫。
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巨大的矩形紅木方桌,對面坐著二人。
二人一瘦一胖,一高一矮,籠罩在微弱的燈光下,看不清臉和服飾,只能隱約看到輪廓,高瘦的人頭長,矮胖的人頭圓。
“你確定?”胖子說。
女子身子微顫,小心的說:“不確定。不過,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我進不去他的十靈界!
“他們在找靈水鎮?”瘦子說,聲音蒼老而嘶啞。
“是的!
“他們知道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他們對我有所隱瞞。”
“他們不信任你?她可叫你小姨!
“是的。”
“關涂涂、秦丘——沒想到虎屠使者這么快就找過來了!笔葑诱f。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壁w美女說,“還說到九殺門。”
“九殺門找他們做什么?趙燕子,你可不能有任何隱瞞!
“是,請相信我,”趙燕子說,“我不敢有任何隱瞞。秦丘就是九殺門要找的人,此人真的不簡單!
“我們的事,你可有泄漏?”胖子說。
“沒有沒有——我怎么敢!求你們放過我孩子吧!”趙燕子掩面而泣道。
“放心,我們不會再造殺孽!笔葑诱f,“生魂已經夠數,只要這次能成功,我們會安然無恙的將他還你。”
趙燕子眼中的淚水盤旋,決口,滴落在旗袍上。
“我能見他一面嗎?他還那么小啊——”
“得寸進尺!”胖子站起來怒道,“趙燕子,我們對你已經額外寬容,否則,憑那小子的生辰八字,我們是肯定不會放過的,你若再啰嗦,后果自負!”
“好好,我不——”趙燕子忍住哭聲,“我一定會按照你們的要求去做!
趙燕子是一個剛強的人,若不是自己的孩子被他們挾持,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就范的。
她之所以把那些照片告訴關涂涂,也是希望引起她的注意,既不打草驚蛇,又拉近彼此之間的關系。
秘密是拉近彼此關系的靈藥。
她對關涂涂的了解勝過關涂涂自己。
“請回吧!”瘦子說。
趙燕子流著淚走了,燈光下的背影顯得飄忽而暗淡。
瘦子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趙燕子的車駛出大門。
“師弟,我們萬不可再造殺孽!”
胖子性子急,火氣大,大聲道:“殺孽,殺孽,師兄,我們已經回不了頭了!從我們改名吳天吳地的時候起,我們就回不了頭了!
師兄名吳天,師弟名吳地。
吳天沒有說話。
“四百年前,我們死了成百上千人,至今他們還被幽禁在阿鼻地獄,救出他們是我們的責任和宿命。”吳地說,“師兄你就不要婦人之仁了。”
吳天似乎不想跟他爭辯,說:“師傅說四百年那場法事若不是血月衛關何搗亂,就大功告成了。我們這次能成功嗎?”
“沒那么簡單!不成功也要做,81個靈童血魂已經采集好了,就等靈水鎮出現!眳堑乜隙ǖ恼f,“血月衛再厲害,也不能憑借一人就滅我們上千人!何況當時冥界黑鴉已經出來,血月衛不是鴉群的對手!
“最奇怪的還是他們的尸體消失不見。這不是血月衛所為,也不是我們干的。黑鴉全部被趕入冥界,出口也被封上,四百年都沒人能再次打開。”
吳地嘆氣道:“師傅也說了,沒人能做到,當時肯定有第三股十分霸道的力量存在。這個叫關涂涂的身世也要搞清楚,若是關何的后人就麻煩了!關家人就沒一個省事兒的!”
“師弟說的對,正在查,目前還沒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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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丘頭很痛、很重,眼睛也睜不開,眼前仿佛飛舞著五光十色的雪花,四肢百骸都不聽使喚。
“秦丘——”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中,這聲音很熟悉。
“秦丘——”又是這個聲音,從耳中傳到大腦再到心里,是誰?涂涂,對,是關涂涂,這個名字撞擊著他的心。
終于,他睜開了眼,當第一縷光線進入眼簾后,整個人就被激活了,像從夢魘中醒來。
“秦丘。”
“涂涂!”他搖搖頭,無力的叫道,眼前的情形讓他剛從黑暗中醒來又墜入深淵。
在他前面站著一排黑色著裝的人,其中一個是王總。
關涂涂被反手綁在一張椅子上,仿佛在對他說什么。
秦丘發現自己也坐在一張椅子上,手腳能動,沒有被綁。
這里像是一個倉庫,頂上懸著一盞燈,外圍黑洞洞一片。
燈下站著八個人,七個男的,一個女的,只有王總是認識的,其他都未曾見過。
每個人臉上都如鐵板一塊,沒有任何表情。
“這……”他看著關涂涂,想問這是哪里,見她眼神中露著一點欣喜。
“你沒事吧?”關涂涂朝他說。
“沒事。這是怎么了?”秦丘扭扭脖子,后腦還是很痛,他想不起來發生了什么事,眼前的情形讓他條件反射的害怕。
關涂涂對他一笑。
“醒了就好啊!蓖蝗灰粋聲音傳來,夾著皮鞋踏地的聲音。
秦丘循聲看去,見八個黑衣人從中分開,一個身形瘦高的男子拿著點燃的煙走了出來,懶散的坐在僅剩的一張椅子上。
“你是誰?”秦丘說,“想干什么?”
那人呼出一口煙,輕咳一聲,有氣無力的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弼!
“你就是弼殺?”關涂涂說,眼神中透著殺氣。
“讓你失望了?”王弼笑著說,露出一排細碎的黃牙,“哈哈,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不對,最出乎意料的虎屠使者!
“虎屠使者?弼殺?”秦丘滿臉疑惑。
“怎么?小兄弟,她沒有告訴你嗎?”王弼對秦丘說。
秦丘猶豫的搖了頭。
王弼站起來,左手插在褲子口袋,右手拿著煙,緩慢的踱著,說:“九殺門,嗯——已經很久沒有人敢主動找上門來了,最近一次也是幾十年前,這世道真是變了啊!
秦丘看著關涂涂,見她什么反應也沒有。
此時,他心里很矛盾,一個聲音說都是關涂涂出的鬼主意才被抓的,還拿巧克力騙他說是救命藥丸,一個聲音又說她也被抓了,而且還是你自己多嘴才發生意外的。
“小姑娘你是新晉的虎屠使者吧?”王弼彎腰問關涂涂的。
關涂涂側過臉,說:“弼殺,九殺門的九大殺將之一,好像也不過如此。”
“噢?你是說我們的手段不光明磊落嗎?”
關涂涂沉默,她心里知道九殺門是不需要光明磊落的。
“小兄弟,”王弼走到秦丘身后,左手輕拍他的肩頭,“你們認識多久了就聽她擺布?年輕人,可不要被美色迷惑!
秦丘有一刻覺得他說的很對,自己確實太過于輕信關涂涂了,很多時候也的確是因為她漂亮才聽她的。
如果她是個丑八怪,可能第一次見面就扭頭走了。
但是,這個王弼一看就是老謀深算的人,此時明顯是挑撥離間。
“你們找我做什么?為什么要殺我同學?”秦丘一想到馮斌,便有了一股強大的勇氣。
“那是個意外!蓖蹂鑫艘豢跓煟笆俏覀円粋新手去辦的,所以出了差錯,不過,作為懲罰,他也消失了。哦不對,是他整個部門九個人全部消失了。”
秦丘用力的咬著牙,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想到他們竟然因為殺錯一個人就自毀九人便不寒而栗。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們,要不是你的陽氣影響了他,我們也不會找錯人,所以,這個責任你也有!
簡直無恥至極,秦丘心里罵。
“如果找到的是你,就不會有這些事情了,而且,殺人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沒有報酬的殺人對我們九殺門來說是奇恥大辱。”
“你們到底想要做什么?”秦丘說。
“很簡單,”王弼說著做了一個手勢,“拿過來!
一位黑衣短發女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放著兩個玻璃瓶,一把刀,一疊白毛巾。
秦丘骨寒毛豎,不由得身子往后一倒,慘然說:“這是干什么?”
王弼干笑道:“哈哈,別害怕,只是取你身上兩樣東西!
“什么東西?”秦丘冷汗直冒,腦子冒出很多種可能性,想起了采生魂的事情,看那瓶子大小,他向關涂涂投去祈求的目光,希望她能做點什么。
關涂涂此時的注意力似乎沒有在他身上。
“小兄弟——咳咳——別怕!蓖蹂稣f,“我們只要你的血和元陽,不會傷害你,怎么樣?”
秦丘的恐懼消失了一大半,多了一些慶幸。
“你看,就這個小瓶子,手指上割一個小口,就可以了吧!蓖蹂鲇贮c燃一支煙。
“這個元陽就比較麻煩了,嗯,我有兩個建議,你自己選,一呢是你自己弄出來,二呢,是我們幫你。
“不過,這個幫也有兩種,一種是蠻力,一種是呵呵,我們這位美女幫你!
說著用拿著煙的手指著旁邊端著托盤的女子對秦丘說,“你自己選!
秦丘看向關涂涂,希望她能說句話,可是關涂涂一句話也沒有說,眼睛仿佛被周圍所吸引。
“這樣吧,你們二位商量一下哈哈!蓖蹂鲂χf。
“關涂涂。”秦丘叫道,同時看了一眼端著托盤的短發女子,她面無表情,臉白得嚇人。
關涂涂看著他,表情很復雜,眼神深邃難測,說:“照他說的做。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