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玻璃破碎的聲音,蘇南梔忍不住抖了一下肩膀。
她知道自己這么說,靳少陽肯定是要發火的,但是她還是低估了靳少陽的火氣。
她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身后地上死無全尸的酒杯,心里一顫。
她感覺自己要是再說下去,靳二少一怒之下會把她變成和這破碎的酒杯一樣的下場。
“蘇南梔你懂什么?當初我放下了尊嚴,放下了驕傲,我那樣低聲下氣的去求她,可結果呢?她依然選擇了我哥!可笑的是我哥根本就不愛她,她還拼了命的要倒貼上去。她自己造出來的孽,就讓她自己受著,跟我無關,我也不想去管!舒陌染那個女人今后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關系!”靳少陽目眥欲裂地嘶吼道。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兒嚇人,雙眼充血,憤怒的目光幾乎要化為實質,將蘇南梔給點燃。
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被氣的,靳少陽的臉色漲的通紅,脖頸上的青筋根根凸起,看起來就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隨時都撲上去,把惹怒他的對手撕碎。
這時候蘇南梔就有點慫了,但是激將法就是要把對手激怒才能起到效果。
她抿了抿唇,壓下心底的不安,擺出了一副強硬的姿態對靳少陽說道:“真是可笑,你到現在都還不愿意承認自己對她的感情。舒陌染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她喜歡鉆牛角尖,她為了你哥靳少翰破釜沉舟已經放棄了一切,好不容易以為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就要成真了,但是一旦靳少翰和她解除婚約,就等于是把她又打回了原型,你有想過這個后果嗎?你覺得她還能撐得下去嗎?若你真是這么恨她,大可以不管她,過幾天直接就能給她收尸了!”
靳少陽惡狠狠地盯著蘇南梔,拳頭捏得嘎吱作響,就在蘇南梔以為他會忍不住給她一拳的時候,只見他突然背過了身,壓抑著怒氣嘶吼道:“蘇南梔,你要真是為她好就自己去陪著她,不要在我這里假惺惺的賣弄你的善心,我和她已經是過去氏了,今后她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沒想到靳二少會這門油鹽不進,蘇南梔生出了一股失望的情緒,可她還是想最后再賭一把。
蘇南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身后被自己壓皺了的呢子長裙,諷刺道:“靳二少,我真是看錯你了,看來你對她的感情也不過如此,我現在總算是明白為什么舒陌染寧愿選擇一個不愛她的人,也不選擇你了。若是換做是我,也不會選擇像你這樣,沒有一點兒擔當的男人。”
“滾,我讓你滾!”靳少陽被戳中了痛點,也顧不上什么紳士風度了,隨手抄起酒柜里的一瓶酒,轉身朝身后的蘇南梔砸去。
蘇南梔瞳孔猛地一縮,多年訓練出來的出色的反應力,讓她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就已經本能的做出了反應,她以一個標準的戰術后仰,躲開了迎面而來的兇器。
“嘭——”酒瓶砸在了她身后的墻壁上,炸成了無數塊碎片,碎玻璃程濺射狀分散在地面上。
一滴冷汗順著蘇南梔的額角緩緩流下,她自己都沒有發覺,此時她的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態,接下來,不管靳少陽再扔出什么東西,她都能夠靈活的應對。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一步一步的往后退,退到門邊時,她一邊把手搭在了門把手上,一邊盯著靳少陽的身影對他說道:“靳二少,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最后再勸你一句,人生的遺憾往往不是你做過什么,而是你沒做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一念之差,而后悔終生。”
說完她不待靳少陽反應,迅速地溜出了包廂。
蘇南梔從包廂里出來,剛把門闔上,就聽見包廂里又傳出了一聲玻璃瓶破碎的聲音,聽聲音發出來的位置,似乎就在她剛剛站的地方。
蘇南梔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好她跑得快,不然站在這個死角里她想要躲開這個玻璃瓶還真是有點難度。
她已經言盡于此,至于靳少陽到底會不會去找舒陌染,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靳少陽對舒陌染的抵觸情緒,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在面對靳少陽的時候,蘇南梔的精神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現在一放松下來,她才驚覺自己腰酸背痛,特別是雙手的手心,強烈的痛感讓她根本就無法忽視。
蘇南梔小心翼翼的攤開手,雙手的指關節因為長時間的用力維持著同一個動作而酸痛不已,手心里四個月牙形的血印整齊的排成一排,而她四指的指縫里也都帶著血跡。
她竟然在和靳少陽交涉的時候,因為拳頭攥得太緊,而把手心弄破了。
蘇南梔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指,緩緩地松了口氣。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面對靳少陽的時候,她竟然會這么緊張。
現在精神放松了下來后,疲憊感就像潮水一般侵蝕著蘇南梔的身體,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最后看了緊閉的包廂門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雖然結果有些不盡如人意,但她真的已經盡力了,不管之后靳少陽到底會不會回到舒陌染的身邊,在舒陌染和靳少翰準備取消婚約的這段時間里,她都得想辦法安排人守在舒陌染的身邊。
舒陌染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做傻事。
蘇南梔走后,包廂里終于恢復了平靜,靳少陽盯著滿地的玻璃渣,急促的呼吸終于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隨手從酒柜里抽出一瓶酒,對著瓶口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下去。
辛辣的酒液順著口腔滑入喉嚨,靳少陽被嗆到了,狼狽的放下酒瓶捂著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的眼角微紅,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
好不容易等到氣順了后,他竟又捂著臉低聲笑了起來,
只是他的臉色卻比哭還要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