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后的鄭管家見蘇南梔遲遲不動，便主動說道：“夫人，要不就讓我先替您進去看望少爺吧？如果他的精神狀態正常，我再叫您進來？”

“也好。”蘇南梔點了點頭，為鄭管家讓開了一條路，“我就在外面等著，如果季寒軒是失憶的狀態，你也不用強求。不管怎么說，他剛做完手術，不宜情緒激動，所以你千萬不要惹他生氣。”

“知道了，夫人放心，我會把握好分寸的。”

鄭管家站在門前，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這才推門進入了病房中。

季寒軒雖然醒了，身體卻還很虛弱，肚子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刀口，即使已經縫合好了，上了藥，他躺在床上也是不敢動的。

“少爺，您感覺怎么樣了？下次您可千萬別再喝這么多酒了，您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看著季寒軒如今的模樣，鄭管家心里不禁一陣唏噓，誰能想到，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季氏集團總裁，也會有今天這副模樣呢？

季寒軒躺在床上，冷冷地撇了鄭管家一眼卻沒有說話。

鄭管家在季寒軒身旁服侍多年，自是知道季寒軒性子。

見季寒軒不答，他也不懼，主動走上前，為季寒軒倒了一杯水，插上吸管后，遞到了季寒軒的嘴邊，“少爺，醫生說您現在還不能吃東西，就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季寒軒只喝了一口水，便不再喝了，他的嘴唇依然干燥，蒼白且缺乏血色。

“鄭管家，蘇南梔是死了對嗎？”季寒軒說話的語速很慢，聲音嘶啞，有氣無力的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鄭管家舉著杯子的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掉在地上，杯子里的水幾乎沒動過，震蕩之下潑灑了出來，弄濕了了鄭管家的雙手。

“這個……少爺，您問這個做什么？”鄭管家還沒弄清楚此時的季寒軒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不敢輕易回答這個問題，生怕自己會回答錯了，惹怒季寒軒。

要是此時的季寒軒精神正常，倒也還好說。但要是此時的季寒軒精神不正常，知道了蘇南梔還活著后，肯定又要給蘇南梔找麻煩了。

季寒軒雖然此時虛弱的躺在病床上，但周身的氣勢卻一點兒也不弱，他長久以來身居高位，早就將這種懾人的氣勢融進了骨血里，再加上他雷霆般的手段，身邊的人在尊敬他的同時也會有幾分懼怕。

長久以來，這種懼怕已經形成了鄭管家對他的刻板的映像。

季寒軒盯著鄭管家不開口，鄭管家猜不透季寒軒的心思，下意識地以為是他剛剛的那句話讓季寒軒心生不悅了。

一滴冷汗從鄭管家的額頭上流了下來，想到在來的路上蘇南梔和他交代過的事情，鄭管家只覺得心里一陣緊張。

他把水杯放回到桌上，又擦干凈了手，然后才咽了口唾沫說道：“少爺，您現在住院了，那季氏集團該怎么辦？醫生說您至少要住一個月才能出院，公司沒人管理真的沒問題嗎？”

馬上就要到年底了，季氏集團一直到開年都暫時不會再開新項目。這段時間，集團內主要的業務就是結算，該收錢的收錢，該給錢的給錢。

這段時間，也是整個公司最關鍵的時期，為了不出紕漏，往年都是季寒軒親自坐鎮。

今年眼看著季寒軒是不可能再回公司坐鎮了，鄭管家才有此一問。

當然，這也是蘇南梔的意思。

“公司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季寒軒面無表情，像是一點兒也不為季氏集團擔心的樣子。

鄭管家：“……”

想轉移話題可惜失敗了。

鄭管家在季寒軒的身旁待了這么久，此時卻看不清他對蘇南梔的態度，不敢輕易回答，可這個問題又繞不過去，他便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少爺，您忘記了？夫人被您扔到雪山里后，就不見了。”

“嗯。”季寒軒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鄭管家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季寒軒睜開眼。

他以為季寒軒是睡著了，便準備離開病房，剛邁出一步，就又聽見了季寒軒的聲音，“你帶人去找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鄭管家腳步一頓，轉身問道：“少爺，那找到人以后呢？”

季寒軒冷漠的回答道：“活著就殺了，死了就埋掉。”

鄭管家被嚇了一跳，他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幸好及時扶住了身旁的桌子，才穩住了身形。

“少、少、少爺……這殺、殺人可是犯法的啊！”他被驚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季寒軒也不管鄭管家的反應，說完了想說的話后，便又閉上了雙眼，這次，他是真的累了。

鄭管家心里想著要趕緊把這事告訴蘇南梔，也不好在病房里多留，見季寒軒確實是不再想和他說話了后，便腳步踉蹌的出了病房。

蘇南梔一直在病房外徘徊。

私立醫院的病房隔音效果非常好，她剛剛把耳朵貼在門上了，都沒聽見一點兒聲音。

蘇南梔莫名的感到焦躁。

她雖然嘴上說著要幫季寒軒穩住季氏集團，但是她現在卻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她早就把季氏集團總裁的位置還給了季寒軒，走的時候容易，現在想回去，就難了。

先不說季氏集團的員工們是否會對她有想法，光是季氏集團的那幾個股東元老，就不可能會讓她輕易回去。

畢竟，當初她名正言順的坐上季氏集團總裁的位置的時候，那些人都敢給她使絆子，現在正是他們吞沒季寒軒的財權的大好時機，他們又怎么可能會允許她去攪局呢？

蘇南梔想得頭都疼了，也沒想出一個名正言順的回去管事的方法。

只能寄希望于季寒軒這會是正常的了。

只可惜，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當鄭管家進了病房后卻遲遲不叫她進去時，蘇南梔就意識到季寒軒現在恐怕還是意識不清醒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