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軒看著被推出來的蘇南梔,身體有些僵硬的動了動,小床上的人眉目緊閉,臉色寡白的能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躺在小床上,卻還是單薄得會隨時飄走一樣,這瘦小的身影看在他眼里,揉進(jìn)他心里,卻壓在心中的時候似乎有千斤的重量,讓他呼吸一窒,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微微握拳。
“寒軒,聊一下。”靳少翰輕輕拍了一下季寒軒的肩膀,看著他凝神俯視的樣子,陰柔的臉上有一些不合長相但是毫不違和的厚重。
把蘇南梔送進(jìn)病房后,季寒軒才緩緩轉(zhuǎn)身,從容的邁著步子,走到病房外,任由靳少翰帶著自己走到醫(yī)院的辦公室。
“你真的做的過了,你知不知道再晚一會,就是一尸兩命。”靳少翰剛進(jìn)辦公室,就拋出一句嚴(yán)肅沉重的話,一雙艷麗的眼睛此刻卻滿是質(zhì)疑和凝重。
季寒軒不語,走到辦公室的沙發(fā)邊坐下,步履從容,好像毫不在意,只是臉上的一絲晃白卻將他暴露無遺。
“我不管以前你們有什么恩怨,但是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放她一條生路。”靳少翰看著季寒軒的樣子,知道他動容了。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和季寒軒交好,哪怕他出國多年再回來,眼前的季寒軒也和多年前的別無二致。只有他知道季寒軒永遠(yuǎn)看似冰冷的臉上,心里究竟有多少火熱。對蘇南梔,恐怕季寒軒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已經(jīng)陷進(jìn)去了。
“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吧?”靳少翰見他不說話,還是有些惱怒。
季寒軒眼神一凜,他的確不知道,之前有懷疑過蘇南梔的身體,但是卻沒想過她是懷孕了,要不是今天看到她身下的血,要是在晚點(diǎn),要是……想起剛才的場景,他內(nèi)心的慌亂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甚至不敢去想后果。
他,甚至前所未有的感到一絲害怕,怎么會有這種感覺呢。
還有那些照片,他當(dāng)時被怒氣和嫉妒沖昏了頭腦,現(xiàn)在想想,卻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別的套路中,他必須要查出背后之人。
季寒軒不由自主的點(diǎn)起一根煙,煙霧繚繞,模糊不清的樣子仿佛才能讓他平靜。
靳少翰看在眼里,很明白季寒軒心里的郁結(jié),但他不打算點(diǎn)破,對于季寒軒,說太多反而適得其反。
“孩子大概一個多月了,暫時母子平安,但是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你不要多管。”季寒軒吐了口煙圈,淡淡開口,聲音竟然有些艱澀,“我會把事情處理好。”一個多月前么,那是在醫(yī)院的時候,那次她受著傷,沒讓她再吃藥,就這一次,竟然就有了。
靳少翰心里松了口氣,慢慢走到沙發(fā)邊也坐了下來,季寒軒難得的軟了一回,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限度了,所以靳少翰語氣也軟了下來,“她是你妻子,你該負(fù)責(zé)的。”
妻子。
季寒軒默念著這兩個字,心中一顫,臉色卻微不可見的緩了緩。
季寒軒出來的時候,看見柳涵煙還站在走廊里等著他,他不禁眉頭微皺,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讓人送你回家。”
柳涵煙嫣紅的嘴唇微張,內(nèi)心有些不忿,正想說些什么,但還是忍了下來。
季寒軒說完就去了蘇南梔的病房。
靳少翰說她要明天才能醒過來。看著床上的人姣好的面容,他將手慢慢覆在她的小腹上,這里,有一個生命,是她和他的。想到這里,季寒軒如冰雪凍結(jié)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春暖花開。
蘇南梔睡的很沉,仿佛跌入了層層深淵,怎么掙扎都掙扎不起,可能是因?yàn)樗幬镒饔茫瑢ν饨绲囊磺袥]有任何感覺,如果她稍微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感覺,就能感到有人在自己沉睡時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動作輕柔小心。
可是她醒時,病房里空無一人,空氣中仿佛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很淡,她還沒捕捉到,便消散了。
病房她卻很熟悉,是上次季寒軒給她安排過的精裝套間。她一醒來就本能的去捂自己的肚子,失去意識之前,她清晰的感覺到腹中的孩子好像要離她而去。母親與腹中孩子的聯(lián)系是說不清道不明,但是卻異常真實(shí)的感受。
此刻,她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孩子還在,她才安下心來,撫著自己的肚子,會心一笑。
“你醒了?放心吧,孩子沒事。”一個聲音打斷她,她回頭看時,竟然是柳涵煙,只見她端著一個餐盒,巧笑嫣然的走了進(jìn)來。
蘇南梔頓時警覺起來,柳涵煙遠(yuǎn)比她表面看上去的要危險,這是蘇南梔三年前經(jīng)過那場火災(zāi)之后就種下的根深蒂固的印象。
“你來做什么?”蘇南梔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自己的小腹。
柳涵煙笑得純凈無邪,將餐盒放在床邊的桌子上,上前扶著蘇南梔的肩膀,“來照顧你啊,怎么說你都是我的妹妹呢。快躺下,你身體虛的很。”
蘇南梔不想理她,側(cè)身躲開了她,兀自向后靠了靠。
柳涵煙的手虛懸在空中,她臉上的笑意僵持了一下,訕訕收回手,撐在病床上,身體微傾,大而空靈的眼睛撲扇著看著她,“你知道嗎?寒軒以前說,除了我,不會讓任何女人給他生孩子。”
“不過你不用在意,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你運(yùn)氣很好。”
蘇南梔看著她,這個面容精致美麗的女孩,甜笑著跟她說,你運(yùn)氣很好。卻讓她心神一顫。
柳涵煙看蘇南梔仿佛失魂的模樣滿意的笑了,“祝福你,看到你和寒軒現(xiàn)在的樣子,我為你感到高興。”
蘇南梔心里一沉,柳涵煙看到自己的現(xiàn)在狼狽的樣子自然會開心,只是季寒軒說,只要柳涵煙的孩子嗎?會說這樣的話,確實(shí)是季寒軒,多年前他不是也說過,只要柳涵煙,然后就冷漠了自己三年。
是這樣,沒錯,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為什么還會心痛呢,她暗自苦笑,臉上卻看不出絲毫,“季寒軒不在,你不用這樣拐彎抹角說話,不累嗎?”
柳涵煙臉上一冷,卻還是笑著說:“承認(rèn)吧,季寒軒根本不會在意你,要不要我們打個賭?”
蘇南梔嗤笑一聲,“是你嫉妒了吧,你還和三年前一樣喜歡玩這種無聊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