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麗的臉龐和身后巨大的遺照形成了鮮明對比,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遺照上的白蘇長發微卷,帶著俏皮意味,眼角眉梢含著遮掩不住的笑意。
站在靈堂的白蘇,眼神凌厲,尖瘦的下巴不似照片里那么圓潤,偏偏增添了一份凌若削骨的鋒利感。
照片和眼前的女人,一樣的氣質宜人柔和,但是了解她的人知道,白蘇只是把銳利淬了毒的刺一根一根的藏的很好,只是等待時機,讓每一根刺都會準確的扎在對方心底的最深處。
“哇,天吶,怎么回事?”
“和照片一模一樣,大小姐沒有死啊?”
“白蘇沒死?”
像是一枚定時炸彈引爆在安靜的會場,賓客席位的兩方陣營都炸開了鍋。一方是政要人士,一方是站在江嚴彬這邊的股東。
人們不約而同的離席,朝靈堂一端走近,本能的覺得走近,就可以接近事情的真相。
江嚴彬的臉色漆黑如墨,目光如同冰刀,恨不得戳在白蘇的心上。
他讓秘書室長在外面安排了那么多人守株待兔,在白蘇準備進場的時候把她捉住,讓她的計劃胎死腹中!現在白蘇站在這么多人面前,是想鬧怎樣?
怒不可遏竭力忍下,江嚴彬努力扯了扯唇角,高聲壓過所有人的竊竊私語,干笑了兩聲,打破沉寂,“白蘇啊!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啊!你怎么在這里啊?”
“怎么?被哥哥你殺死的人活著回來了,讓你吃驚了嗎?”白蘇的眸光瀲滟,直直的望向江嚴彬,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
“白蘇,你這是什么話!你……你怎么又惹出這么荒唐的事情來!這可真是!”江嚴彬語無倫次的解釋著,卻找不到任何天衣無縫的借口,只能含混著想要一語帶過白蘇問題。
預料之中沒有技術含量的辯白,白蘇的神色輕蔑,語調低沉爾雅,沒有聲嘶力竭的憤怒,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意,“這種事情可是哥哥你惹出來的!硬生生把活的好端端的人卻說成是死了。還舉辦了葬禮。”
白蘇抬手指了指頭頂偌大的條幅,故白蘇葬禮。想笑,卻覺得簡單的上揚唇角都那么難,索性就那樣,淡淡的看向自己的親愛的哥哥。
江嚴彬腦筋轉得飛快,扭頭沖著秦老爺子憤怒的質問,“到底是誰診斷我妹妹死亡!太不像話了!是想死嗎?”
“啊!是圣德醫院已經離職腦外科的醫生,蔣牧原。”秦老爺子會意上前,配合江嚴彬演雙簧,沖震驚的眾人解釋道,“不過這個醫生兩天前從醫院提交辭呈之后就消失了。大概是知道做了錯事,逃掉了吧!大小姐您不會是被他綁架了吧?”
等到秦老爺子解釋完,江嚴彬一副關切的眼神看向白蘇,“怎么會這樣!白蘇這丫頭現在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不太正常,先帶她去醫院做身體檢查,事情的來龍去脈日后再做了解。趕緊的!快點!”
江嚴彬的一聲令下,立刻有安保人員上前,想要帶著白蘇離開。
“等一下。”白蘇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檢察長,微微頷首打招呼,“檢察院長,我請求能夠貼身保護我的安全。我面前的江嚴彬,在一個月前,使用我未曾委任的股東投票權,犯下了壟斷公司的罪行。還企圖雇傭殺手結束我的生命,所以為了不讓他再次對我進行迫害,我請求得到保護。”
白蘇每說一句話,江嚴彬的臉就黑下一分,唇角的冷笑不自覺的溢出。
“這個需要請先向法院申請禁止接近令,還有……”檢察院長一臉正氣,看向白蘇的眼神無波無瀾。
“沒錯,檢察院長說的不錯。”江嚴彬幾不可見的挑眉,他就知道,這些人會站在他這邊,因為文件。
江嚴彬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旁若無人的走向白蘇,目光中滿是掌控全局的優越感,語氣輕佻張揚,“白蘇,別鬧了,畢竟你現在身體狀況也不太好。先去醫院住院養好身體,你別忘了,你之前一直在看心理醫生,檢察院長也好,律師也罷。等你養好病之后,你再去見面,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以嗎?”
只要到了醫院,他就可以實行他的第二套計劃,將白蘇變得和白繼楠一樣。讓他們活著,卻不會再給他們開口說話的機會。做起這樣的事情來,他似乎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其實一直以來,因為擔心會不利于公司的股價,有些情況還是做了隱瞞。雖說考慮到了這丫頭的狀態,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由不得我不得不站出來做一下說明。白蘇七歲的時候遭遇過綁架,各位應該都聽過!”
“自從警方成功將她從綁匪手里解救出來之后,她就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叫什么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還伴隨被害妄想癥的誘發。這也就是這些年我爸爸執意沒有讓白蘇在公眾面前露面的原因。她一直在美國接受治療,剛剛那些話,是病情發作的胡言亂語。”
“白蘇,乖,你要做什么哥哥都依你,身體重要。”江嚴彬歉意的朝眾人解釋,看白蘇的目光,像是看發脾氣使小性子的小孩子,目光一片寵溺。
面對江嚴彬的步步緊逼,白蘇的臉色愈加寡淡,頸背挺直,依舊的高傲如斯,清冷如斯。
唇角掛著清淺的笑意,淺的幾乎看不到,她不能生氣,不能瘋狂的走到江嚴彬身邊拉扯,這樣才正中江嚴彬的下懷,她要冷靜,可指尖的顫栗出賣了她的憤怒。
白蘇望向檢察院長,強自鎮定,努力抑平語氣,“檢察長,我申請圣德醫院之外的第三場所做精神鑒定和保護。”
“這樣說來應該是可以的。”檢察院長點了點頭。
白蘇松了口氣,江嚴彬不屑一笑,他的妹妹還真是天真啊!
江嚴彬扭頭掃向股東席位,盯著熟悉的一張臉,“院長!呈上那個吧!”
來參加葬禮的圣德醫院的院長從人群中自動讓出的道路上走了出來,手上拿著文件。
“這是圣德醫院精神科醫生的意見,請您看看吧!”江嚴彬抬手示意,院長遞給檢察長。“因為PTSD引發精神錯亂,導致被害妄想癥頻繁發作,其本人懷疑有人想要加害她的想法有很深的憂慮。沒錯吧?”
“是。”檢察院長翻看著病例,抬眼望向白蘇。
“還有,我也是白蘇這丫頭唯一的法定監護人,沒錯吧!”像是打了無數次的腹稿,江嚴彬條理嚴謹明確,他的身后秦老爺子老狐貍一樣的笑意掛在唇角。
“是。”檢察院長頷首,收起病例。
“我日后不會阻止公權力方、股東會和律師等,探視這個丫頭。還有,我會遵循醫生的意見好好看護她,所以我希望檢察院長不要贊同這個丫頭的被害妄想。”江嚴彬上前,摁住白蘇的肩頭,慈愛關懷的目光,說不出的情真意切。將白蘇纖瘦的身形穩在掌下。
江嚴彬扭頭看向檢察院長,彬彬有禮,“更何況檢察院長和家父之間的情誼深厚,也希望您不要忘記。”
江嚴彬若有似無的提示著文件的存在,檢察長握著江嚴彬遞來的資料,不置一言。
柳馨染站在人群之后,明艷動人的一張臉,寫滿了不可思議,同情的看向白蘇。燦然一笑,像是看一場好戲,卻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白蘇眼神動了動,嬌俏的神色清冷到了極致,對著江嚴彬毫不遮掩的笑意,白蘇安安靜靜的與他對視。沒有懼怕,沒有氣急敗壞,有的只是沉靜。
哪怕心底焦躁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白蘇依舊站在眾人的視線中央,驕矜貴氣,緊抿的嘴唇輕顫,指尖蜷縮,莫修宸,趕緊來!
柳馨染靠著墻壁,嗅著菊花的冷香,這種時候能拿出這樣的氣勢和江嚴彬對峙的,恐怕也只有白蘇了。
“忘記告訴你了,你指望的那個男人,大概被秦總出手解決了。”江嚴彬側首,借著搭在白蘇肩頭的手,對著她的耳畔低吟。
白蘇直視前方的目光一散,整個身子幾乎是一震,呆滯機械的側首,不可思議的扭頭看著近在咫尺,江嚴彬這張囂張放肆的臉。
像是在白蘇完美的防御陣營上終于撕開了條口子,江嚴彬興奮的按捺住想要歡呼的雀躍,自顧自的繼續開口,“白蘇,你是斗不過我的!我給過你機會了。聰明的話,從一開始在機場你就應該選擇逃走。而不是回來跟我作對。”
“可是你不夠聰明,太笨了!聰明了女人是不會讓自己陷入這么狼狽的境地的。”江嚴彬的話,都是一發發擊潰白蘇心里防線的重磅炮彈。
葬禮會場的門外,風平浪靜。與會場里龍卷風侵襲后的安靜截然不同。閆碩腫得老高的臉躲在角落里,看到不遠處,行駛過來好幾輛黑色的邁巴赫后,像一條十分有氣勢的長龍。隱隱覺得自己腫得老高的左臉更加疼了。
“攔住他們!”似乎感覺到來者不善,保安組長大喊了一聲。
“讓開!”前面的車子剛停下,立刻從車門沖出了數名保鏢,對比門口的十幾名保安,人數占了三倍之多,很快控制了門口的保安,最后一輛邁巴赫也停穩,打開車門一個黑衣的男人從車子是走了下來。
男人旁若無人的經過相互對峙的門口,記者們反應極快的摁了快門,照片中,那個男人一身考究細致的訂制西裝包裹著男人修長的身體,冷峻淡漠的臉,姿態清貴沉寂,氣場攝人,給人一種修羅戰場殺出的戰神的感覺。
“來人,把大小姐請下去,是病人就得住院,來這里算什么回事?”江嚴彬松開了扣住白蘇肩頭的手,抬手示意保安上前,把白蘇拉下去。
就在保安的手要抓住白蘇胳膊的一瞬間,一道冷徹入骨的嗓音緩緩開口,“不知道我太太招惹了哪位?需要我替她道歉嗎?”
臉色是如同她語氣一般的冷淡,保安們定定的站在原地,被莫修宸強大的氣勢所震懾。
白蘇的目光隨著莫修宸的腿移動,直到他定定的站在她面前,白蘇這才輕輕的抬眸,有些不可置信,帶著委屈。
看著眼前期盼已久的這張臉,莫修宸下意識的伸手捧住,眼眶中有些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