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砰——”
手機從孟繁星手心里滑落,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她腦袋里一陣天旋地轉。
現場還在播放著婚禮進行曲,彩色的氣球在空中搖曳,孟繁星卻覺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斑駁。
蘇音看到孟繁星難看的臉色也嚇到了,“繁星,你怎么了?你……”
晶瑩的眼淚無聲無息的從她的眼角溢出,孟繁星回過神,抬手抓過頭上的白紗丟在地上,手指捏著裙子轉身朝著另外一邊跑過去!
“繁星!你要去哪里?”
酒店門口,孟繁星攔了車子便坐進去。
醫院長長的走廊里,彌漫著一股低沉的壓抑氣息。
“啪啪……”的高跟鞋聲音由遠及近的傳過來。
商陸和于飛宇、柏夏同時抬頭看著不遠處,光可鑒人的地板上倒影著一抹修長的身影。
孟繁星穿著白色魚尾婚紗裙,臉上的妝容精致,搭配那條裙子純凈美好。
她目光直視前方明亮的LED燈,跌跌撞撞的跑著,要不是她臉上的妝容遮掩,此時她整張臉一定慘白如鬼。
她站在手術室門口,腦海里都是孫靜怡的臉。
整個走廊里,安靜無聲。
蘇音和寧伯程趕過來的時候,急救室的門正好突然間打開。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剛走出門口,孟繁星已經疾步邁上前,揪著他的衣服急切的問。
“我媽媽怎么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眼神悲痛,抱歉的說:“對不起,您的母親是突發性心源猝死,搶救無效,現在已經去世,您節哀順變。”
節哀……
兩個字宛如一道驚雷劈下。
劈的她魂飛魄散一般。
孟繁星后退一步一手扶著墻壁才勉勉強強站穩,她搖晃著頭,慘笑:“怎么會呢……你騙我吧,她還那么年輕,怎么會死的……”
醫生很抱歉的再次說:“對不起,你們去跟她做最后的道別吧,接下來會將遺體轉入進停尸房,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過來,好好地處理死者的后事吧。”
護士將推車推出來。
孟繁星木然地站在原地,灌鉛的腳步一步步艱難地朝著床邊挪動。
孫靜怡面容寧靜,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
“媽……”她聲音哀傷,搖了搖孫靜怡的肩膀,“你醒醒。”
“今天是我和寧伯程結婚的日子,你不是很想看到我結婚嗎……你怎么能夠不起來,你怎么能夠不參加?”
她聲音平靜,推了推她的身體,“你起來……”
“繁星……”蘇音忍不住上前去,從身后抱緊了她的身體,“阿姨已經去世了,你這樣,她會走的不安心的……”
孟繁星跪在冰冷的地上,看著孫靜怡平靜的,再也不會朝她歇斯底里的面孔,記憶里,孫靜怡還是那個溫柔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五年前……
如果不是那次受傷,孫靜怡不會心里創傷,留下一堆傷痛。
半響。
孟繁星緩緩的站起來,她神色蒼涼,回頭望著站立在不遠處的年輕男人。
她一步步的走到他的跟前,艱難的開口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去接她嗎?怎么會這樣……”
節哀?
好好的人就突然間沒有了……
一個好好的人,就要驟然離開自己?
年輕男人看著孟繁星那平靜無波的雙眸,半響不知道如何接話。
好久他受不了孟繁星的目光,低垂著頭,“對不起,繁星……我沒照顧好您的母親。”
孟繁星搖頭,她微微的仰頭才能看清楚他的臉。
“我媽媽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她的精神情況有好轉,她吃的好,睡得好,一切都很好,怎么會……突然間人就沒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年輕男人看著她淡漠無溫的臉,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早上我就去接你母親了,孫阿姨一直都在說你和寧伯程結婚的事情,還買了很多糖送給大家吃。早上她還特意換了新衣服,化了妝。”
“醫生給她做了例行檢查之后,我們才走的,那時候她都是好好地。她還問我什么時候結婚……”
“路上,孫阿姨看到了你和商陸舊情復燃的新聞,孫阿姨在車里當場就很生氣,要去找你。”
“剛剛下車,就看到商陸的車子停在酒店門口。孫阿姨上前去跟商陸理論,兩個人吵了起來,孫阿姨問他到底要怎么樣才肯放過孟家。但是商陸說,就是死也不會放過孟家,他不會讓你和伯程結婚,很嚴厲的苛責了孫阿姨,說上次孫阿姨害孟響,他會保留法律追責權利。孫阿姨當時氣的一口氣沒有提上來就暈了過去。”
“我們將孫阿姨盡快送到醫院了,但是……”年輕男人無奈的嘆氣:“對不起,我也想把你的母親救回來,但是……我們盡力了。”
網上的熱度雖然壓下去,但是一些新聞還存在。
孟繁星點進去,看了一眼,頓時她臉上的血色頓失,雙腿虛軟了下,眼前瞬間一黑整個人便搖搖欲墜的滾下去。
商陸眼疾手快,比寧伯程更快一步的抱住了她的腰。
“孟繁星!”他急切的大叫。
聽到商陸急切的聲音,孟繁星混沌的思緒漸漸地恢復清明。
她視線越發清晰的看著眼前的人,抬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齒,當真是想要撕碎他一般。
“商陸……”她仰著頭,極力的呼吸著,眼眶里包著眼淚卻根本無法掉下來。
從很久很久開始,孟繁星就只用這樣絕望、又厭惡的眼神看著他了。
如今,孟繁星的眼底除了冷漠就是憤怒,她用力的抓著他的衣服,似乎是極力隱忍著身體里的怒氣。
“你開心了嗎?”
她微微的仰著頭詢問。
“你現在開心了嗎?這就是你做這些事情的目的吧……你的心就像海底一樣,那么深,深的人從來都看不清。
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不顧一切的阻攔我,你費盡心機計劃這一切,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來報復我,對吧?”
“你滿意了嗎?”
說完,她眼前一黑便倒下去。
孟繁星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她費力的睜開眼睛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空一般。
她混混僵僵的躺在床*上,手背上傳來一陣冰涼刺骨的感覺。她側頭看到坐在昏暗光線中的挺拔身影。
“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的?”商陸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
孟繁星聽到他熟悉又冷感的聲音,又緩緩地閉上眼睛。
剛剛做夢,她夢里全部都是孫靜怡的臉,孫靜怡站在她面前歇斯底里的吼著。
“孟繁星,你為什么要跟商陸在一起?你忘了他是怎么害的我們孟家嗎?你看看你爸爸,再看看我,你覺得你跟他在一起,你對得起我們嗎?”
“孟繁星……”
媽媽凄厲的喊叫聲一直都在她的耳邊回繞著。
被子里,孟繁星的手指用力的抓著床單,她一手拔掉手背上的針頭,翻身從床*上下來。
腳剛剛沾地,她渾身就像是一團棉花似的往地上倒,商陸忙上前將她抱著。
他的手還沒有碰到她,孟繁星厲聲大叫:“滾——別碰我!”
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似的,拒絕商陸的靠近,她手撐著冰涼涼的地面,艱難的站起來。
孟繁星身上的裙子還沒有換下,她赤腳,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地上,一步步的朝著停尸房走去。
商陸慢慢的跟在孟繁星的身后,看著她站在停尸房門口。
孟繁星立在那里,沒有進去。
她只是目光呆滯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夜里的溫度更冷,寒冷刺骨,她冷的渾身好似結冰似的,一種寒意從她的腳心下瞬間傳了上來,她總覺得孫靜怡那雙眼睛此時就在盯著自己。
在恨恨的看著自己。
都是她……
……
寧伯程和蘇音找過來的時候孟繁星已經在停尸房門口站了很久,他上前去就看到她面色憔悴,目光呆滯。
“繁星。”他試探叫了聲,孟繁星的睫毛輕輕地眨動了下,呆呆的看著寧伯程。
接著就在寧伯程的面前暈過去。
蘇音急的叫:“繁星……”
寧伯程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孟繁星渾身都是一片滾燙,他眼神一暗,急忙將孟繁星抱起來往病房里走去。
他用酒精先給孟繁星緊急物理降溫,喂她吃過藥,隔天早上孟繁星才悠悠的睜開眼睛。
一天未盡水米,她唇瓣干涸,就是喉嚨里也好似被凝住一般。
“吃點東西吧。”寧伯程將溫好的牛奶遞到她面前。
孟繁星看了一眼就又閉上眼睛。
寧伯程低聲說:“你還要送阿姨走,沒有精神怎么行?”
想到這里,孟繁星的雙眸閉的更緊,她鼻頭重重的呼吸一口氣,渾身都是一陣冷意。
孫靜怡的后事還沒有處理好,她還得打起精神……
孟繁星逼著自己吃了些東西后就出院。
她去看了孫靜怡最后一面,選了一個白瓷骨灰盒,將孫靜怡的骨灰捧著送到早就布置好的靈堂。
靈堂是寧伯程著辦的。
整個靈堂都很素凈,白黃相見的花朵團繞著孫靜怡的遺像。
孟繁星穿著素黑的衣服站在門口,一一的跟前來送別的人點頭,整個人都很麻木。
做完了七天法事后,才送孫靜怡出殯。
清早,寧伯程一手撐著一把大黑傘站在孟繁星的身邊。
孟繁星抱著骨灰盒坐進車內,車子緩緩地開往墓地。
半個小時后,轎車在墓園門口停下,門口早就有幾輛名貴的轎車等著。
商陸和柏夏穿著黑色的筆挺西裝站在墓園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