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會是她。
米小魚受傷的左手垂在身側微不可見地顫抖了幾下,右手指尖堪堪地觸碰著徐弘臻的大手,若走若離的樣子,但她唇角依然勾著宛若初雪的笑容,眸子里湛盈非常。
徐清一開口說話,全場的焦點目光就已經轉向她了,根本沒有人發現米小魚轉身的小動作。
包括徐弘臻。
他們兩人原本交握的手都已經松離了一大半,他似乎沒有察覺這變化,黑眸仍是靜靜地望向徐清。
米小魚硬起一顆心不再抬眸去看他,右手輕輕一動,離他的大手更遠。
她以前想要的,他十倍百倍的給了她,時至今日,兩人之間,徐弘臻從未有半點虧欠于她。
若還有不滿足,只能是她自己不知足。
……不知足?呵呵,
米小魚自嘲地勾唇一笑,她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學什么人去談知足這兩個字?
比起以前那段艱難日子來說,現在的她等于站在了天堂。
在家里時不時有徐弘臻的疼愛,有玲嫂的愛心飯菜;在公司,有她肆意發揮的商戰,有同事對她的兢戰仰慕;平時還能和好友互相吐槽調侃。
做人不能不自足啊。
徐弘臻和她,就該只能是地下的一對,她一直都是他的,但他卻不可能全部都是屬于自己的。
他只需要她的人,只是各取所需。
就該這樣才對嘛,他們之間。
那些什么愛啊專一的,她自尋煩惱而已。
那她現在當然也沒有權利去干涉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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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全場唯二兩個還關注米小魚的人,應該也只剩下區晴晴和詔映紅了。
區晴晴一臉擔心地看著轉身的米小魚,悄悄地附在詔映紅耳邊:“小魚的樣子看著不對。”
“有什么好擔心的,”
詔映紅嘴上說著不擔心,但正摩拳擦掌中,“如果徐泓臻敢讓小魚有一點的不開心,我馬上帶小魚離開!”
誰也不知道,她這次會突然回T市的原因,其實除了是真的想看看小魚過得好不好之外,還有一個——米東華拜托她來的。
米東華因為簽證問題一直回不了國,只好拜托她先回來看看,還和她說,只要發現徐泓臻有一點對小魚不好的,立即就要帶小魚離開。
只有米小魚那傻丫頭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是孤獨的,其實背后里他們這些表兄妹不知多關心她。
“表姐,”
區晴晴面無表情的看她,“那我受情傷時,你為什么不說帶我離開?”
詔映紅看傻瓜的眼神看她,“你也是我表妹?”
區晴晴:“……”
“我看臻少不會傷小魚心的,”區晴晴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他最近不是挺寵小魚的嗎?”
“那是因為徐泓臻就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人!”
說喜歡就喜歡,一個轉身又會有其他女人,就只有小魚那種愚蠢的女人還傻傻地不愿意離開。
童年期間在四合院住過一段日子,詔映紅最清楚不過了。
只有米小魚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都是在追尋徐泓臻這條路上跌跌撞撞的,詔映紅突然就覺得她是全天下最傻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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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想知道我侄子的未婚妻是誰,那我今日就趁著人齊和大家宣布一下。”
徐清看向徐弘臻,然后眼光一偏,就看到了那個轉身離開的背影。
纖細的背脊僵硬地挺直,雙手死死地攥在身側。尤其是左手那點紅腫越發刺眼。
他的目光突然就添進了些許的內疚不忍。
“我侄子徐弘臻的未婚妻是……”
徐清邊說邊往季珍兒的方向看過去。
季珍兒心頭一喜,臉上笑得燦爛張揚,腳步情不自禁地再往前走幾步,站在徐清身邊,看著徐弘臻的目光里有掩不住的興奮和愛慕。
反正不會是她,
米小魚唇角勾著自嘲的淺笑。
強忍著心頭抽緊,米小魚決絕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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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小魚。”
從來沒有人敢質疑徐弘臻的話。
當一束追光全場晃過,找到正想掉頭離去的米小魚的時候,全部的目光都隨之看向那道白光中心:白裙在強光下,在夜風中輕輕被吹動起來,襯著那絕色的容顏,紅顏黑發,瓷肌星眸,靜靜站在所有人的驚嘆當中。
“米小魚。”
低醇悅耳的男性嗓音又一次在耳邊響起來,輕易就掩蓋住了眾人的驚呼聲。
耳邊嗡嗡回蕩著他那聲“米小魚”,她正往外面走的腳步頓了下來,回首看著他,迷惘極了的神色。
“米小魚!”
第三次她的名字又從他薄唇里吐了出來,米小魚鼻子一酸,眸底泛起點點瑩光。
他,是在叫她的名字嗎?
當著全部人的面,在徐清說要宣布他未婚妻的時候?在她好不容易武裝起自己,決絕地要轉身離去的這時候。
徐弘臻優雅從容的面對著她,長腿一邁跨了過去,那動作引起一大片的驚呼聲,他踏著所有的聲音,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隔著一臂遠,微笑著向她伸出了手。
“米小魚,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這句話又讓眾人一楞,米小魚一窒。
“她是我的合法妻子。”
……
一驚一乍,一涼一熱,短短幾秒鐘內徐泓臻讓她仿佛坐在過山車上忽低忽高。
撩一撩頭發,然后瀟灑的走掉。
米小魚這樣想的時候,人已經在他懷里隨著音樂旋轉。
“我以為你會矜持一下。”
他擁著她,在她耳邊低低的笑。
米小魚嘆了口氣,“我也想啊。”她更深的埋進他懷里。
明明他剛才就是準備去接受另一個女人了,她就應該有點骨氣,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在他的聲音中,昂著頭,瀟灑地轉身離開的。
“可你也太他媽給力了,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擁我入懷,如果我拒絕了這個夢幻的場景,以后一定會折壽的。”
還暗中準備了極其浪漫的追光和現場樂隊。
眸光稍稍轉過去,就看到了原本季家安排的樂隊旁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架起了一隊臨時大型樂隊,正在演湊著優美的華爾茲舞曲,把旁邊只有寥寥數人的樂隊輕易就比了下去。
徐泓臻低聲的笑,竟反常的沒有與她抬杠。
“你什么時候把那支樂隊安排進來的?”
米小魚抬頭,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