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此時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看來，是楚夜的軍隊勝利了，此刻，應該是打掃戰場了。
楚瀟涼薄的看著窗外，不知設么情緒。
黯然？失落？
都不是，楚瀟曾經以為，自己想要的，就是大好河山，就是這萬人矚目的大炎皇位，就是手握重兵的實權感。
可是到了這一刻，失去了皇位的時候。
楚瀟覺得，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舍，難受。
“楚夜，你真的想要大炎的江山嗎？”
“楚瀟，天亮了。”
天亮了，這大炎，終究是會迎來另一番的天地，換了一個君主，他們的天，才是真的亮了。
“楚瀟，曾經的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君王。”
楚瀟笑了：“曾經的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當權力到了自己手上，大炎所有人的生殺權都由自己決定的時候，楚瀟開始慢慢的有些迷茫了，剛開始的時候，他注重名聲，看重百姓，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可是到了后面，連日的征戰耗盡了他的力氣，百姓的事，他再也無心打理，而是將它交在了眾位官員的手中。
放任，滋長，就成了罪惡的源頭。
洛陽城的百姓，也因此變得痛苦不堪。
帝都尚且如此，更別說其它地方了。
“楚瀟，我想知道，當初紅兒的事，是不是你插手了？”
“是。”
事到如今，楚瀟也是大方得承認了。
楚夜心中的怒火，騰的再一次冒了起來，他揪住楚瀟的衣領，憤然說道：“你答應了她，尋回了虞妃的消息，廢了她全部的修為，就放她走？”
“嗯，我答應的。”
“那你為什么要反悔？”
楚瀟笑了，道：“朕沒有反悔，害朱雀成了這般模樣的人，是王兄你。”
“若不是你注意找青龍告知我紅兒就是臥底的事，我又怎么會被仇恨和背叛沖昏了頭腦，又怎么會做出那樣的事？”
每每想起那晚的事，楚夜都心如刀絞，想將自己碎尸萬段。
看著楚夜這般憤恨的表情，楚瀟竟然覺得有些許快感：“害她的是你的不信任，不是朕，朕只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歌兒，你看，并不是只有我這樣涼薄，我們生在皇家的人，都是這樣的習性。
我們越是愛一個女人，就越是舍不得放開她，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絲的背叛。
歌兒，楚夜尚且也犯了這樣的錯，所以，你能不能原諒我，我當初那樣，只是求而不得，只是害怕失去，只是想用盡一切力量，將你留在我身邊。
“楚瀟，你真冷漠。”
“王兄，身在我們那個位置，不得不防。”
“你可知道，若是當時你放她回來，我不會與你爭，那時候，我已經將王府的暗衛解散得差不多了，我在半山之上買了宅院，只想與紅兒在一起，可是你親手毀了我的幸福，楚瀟，你逼我冷漠，比我絕情。”
楚瀟道：“或許是吧。”
“你這般人，就不配得到真愛，當初虞妃離開你，也是明智之舉。”
楚瀟仿佛被戳中痛楚，說不出話。
“虞妃的事，一直是你心中的一根刺吧，楚瀟，你愛虞妃到了這種地步，卻也能在渡河之上，舉起弓箭，將那涂滿劇毒的利箭，狠狠的射入虞妃的皮肉之中，你就是這般，小時候，我就親眼目睹過，因為柔妃喜愛的兔子咬了她，你便趁著沒人的時候，將那兔子抱了出來，然后在假山旁，用石頭狠狠砸碎了它的腦袋。”
“傷人的畜生，怎么能留？”
“可是事后，有人證實了，并不是兔子咬傷了柔妃，而是柔妃縫制繡帕時，不小心的刺破了手指，而那時，有人抱著兔子前來，讓柔妃喂食罷了。”
“我知道，那又如何？”
楚夜道：“你便是這樣，不問青紅皂白，當憑自己的意愿，就將別人的性命，做了生死的判斷。”
對動物如此，對人，也是如此。
所以那時候的楚夜，也開始慢慢的有些疏離楚瀟。
“你與我說這么多，是為何？楚夜，你要知道，任何一個成功者，腳下，都是踩著上萬的尸體的。”
楚夜眼神沒有變化。
他恨楚瀟，更恨自己。
楚瀟說得沒錯，楚夜記恨的，便是當年朱紅受辱的事，可是楚夜也明白，那晚上的事，更多的時候，是在自己身上。
楚瀟是無情，可若是自己當時肯相信紅兒，她也不會受了那么多的苦。
“楚瀟，沒有人愛你。”
“我不需要人愛。”
楚夜道：“那虞妃，你為何還對她這般念念不忘？”
為什么唯獨對虞歌念念不忘，楚瀟笑了，為什么，可能這個問題到了現在，他的心里也是回答不了的。
“還有，靈貴妃。”
靈笙？
想到這個女人，楚瀟心里也有莫名的情感，酸澀，難受。
這一次，靈笙的失蹤，算是顛覆了他對靈笙的看法。
以前楚瀟以為，靈笙是喜歡自己的，可是她愛權力，愛地位，愛榮華富貴，她可以愛一切的東西，他以為，靈笙對他的愛，與她對這些物品的愛，是對等的。
在無形之中，他對靈笙，也有了感情。
這一次靈笙的背叛，他變得怒不可遏，可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剝奪靈笙的封號。
他以為，給靈笙貴妃的稱號，這般殊榮，就是她想要的。
所以那晚，靈笙暈倒在自己的宮殿前，半夜醒來時，她在地上乞求自己抱抱她的時候，他沒有心軟。
后來，從那一晚，靈笙就消失了，楚瀟翻遍了皇宮，也沒有再見到她。
那一刻，他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這種感覺，就如同當初，在容園發現虞歌留下的絕筆書信一般的感受。
只是，楚瀟不想承認，也不愿承認。
自己真的，會愛上那樣不堪的女人。
“那女人，朕從來就沒有在乎過。”
“是嗎？”
楚夜輕蔑的笑著，繼續說道：“知道你為什么在皇宮找不到她嗎？”
“你見過她？”
“既然你不在乎她，此刻又問這些做什么？”
楚瀟反應過來，心里也是一陣嘲諷。
當初，自己對楚君陌心生厭惡，就是因為楚君陌在面對母妃時甜言蜜語，轉身卻也能對皇后關愛有加。
沒想到現在，楚瀟自己，竟然也變成了如楚君陌一般的人。
虞歌，靈笙，他的心里，同時都裝有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