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瑾轉眸,目光落在靜妃身上,這女子著一身藍色衣裙,外表純良無害,誰知道心底憋著什么花花腸子。
“放肆?你一個后宮嬪妃竟敢當著太后的面指責當朝丞相,我們到底誰更放肆?!”
她一字一句,陰冷的目光直戳靜妃心底,讓她清瘦的身子忍不住打顫。
可是,她們劉家也不是吃素的,她們是京都最大的門閥,陸錦宸新帝登基,還要靠他們扶持,太后還讓她做下一任皇后。
這么想著,靜妃又多了幾分底氣,有條不紊的懟回去:“宋懷瑾,你只不過是一個外臣,如今不顧規矩私闖內宮,我看,該定罪的是你吧?”
“哦,忘了問名字,你是誰家的來著?”宋懷瑾忽然開口,很生硬的換了一個話題。
“臣妾本家是京城第一世家劉家,這個想必你也聽說過。”靜妃聲音放大,似乎生怕宋懷瑾聽不見。
“劉家?”宋懷瑾戲言:“就是那前幾年因為犯了事兒,哭著喊著求著我救他一命的劉侍郎?今兒我還在朝廷上見到他了,看著他升了禁軍總督,可是你知不知道,禁軍現在一盤散沙,還不如駐守京郊的北大營呢。”
她一步步逼近靜妃,目光銳利,“曾經的劉家連搶著跟我提鞋都不配,如今你就敢在這兒跟我耀武揚威了?”
她的每個字都幻化成一巴掌,狠狠打在靜妃臉上,她連連后退,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一踩椅子,“咯噔”一聲坐在椅子上。
宋懷瑾這才訕訕起身:“禁軍總督算什么,他不過是本相的一條狗。”
“這話說的,倒是讓眾人以為,朝堂上日后相爺說了算呢,還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眼見太后為自己出頭,靜妃激動的直流眼淚,太后不喜歡宋懷瑾,她就算是丞相又如何,就這種性格有幾個男子會喜歡,一定會惹了陸錦宸討厭再把她扔回去。
到時候,身為皇后的她還不是隨意處置?
“皇上都是本相救回來的,我有什么好怕啊?”
“縱...縱然如此,你也不該隨意射傷太后宮中伺候的人,你這是...故意行兇!”靜妃語無倫次的說著,想要拼命給宋懷瑾扣帽子。
宋懷瑾低笑一聲:“我是行兇了,可我卻不是故意的。”她再次走到那小太監身旁道:“我發現不對之后特意跟皇上借了一隊北大營的精銳,想來這里搜查刺殺太后的刺客。”
她一招手,身后便有幾十名身穿玄甲的士兵破門而入,各個全副武裝,蓄勢待發。
深宮的妃嬪,平日里見過最多的就是禁衛軍,什么時候見過這么多精裝的士兵,當即慌了神,只覺得今日來見太后就是個錯誤。
她們不但討不到半分便宜,還要擔心被宋懷瑾這個煞星收拾。
“給我搜。”宋懷瑾一聲令下,玄甲士兵們便開始了對整個宮殿的地毯式搜索。
太后這才明白,那一盞茶的功夫,她根本就沒有站著,怕是早就想好了對付自己的手段。
“哀家跟你說了,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什么刺客。”太后的語調沒有變,但聽起來也有些服軟的意思:“懷瑾,你要是找不著,還能隨便拉個人出去頂罪不成?”
“娘娘放心,懷瑾不是這種人。”宋懷瑾一把推開靜妃,坐在了距離太后最近的位子上,悠閑的抿了一口茶:“懷瑾只是想確保娘娘的安全而已。”
“你只想著確保哀家的安全,卻不想著自己的人嗎?”
宋懷瑾心底一涼,頓時有些云里霧里,她握著茶盞的手緊了緊,抬頭:“娘娘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懷瑾,你知道江彧失蹤了嗎?”
“咔”
宋懷瑾看著自己捏碎在手中的茶盞,有些失神。
她的手本來就重傷,如今剛剛恢復些力氣,現在看來,大概是恢復無望了。
“哎呀,你別激動,傷著自己哀家可是心疼。”太后說著,命令靜妃一眾人去給宋懷瑾打水,拿金瘡藥包扎。
靜妃有些接受不了,她猶豫再三,還是吼回去:“太后娘娘,您剛剛不是說還要立臣妾做皇后嗎?現在為何又要讓臣妾伺候宋懷瑾?”
做皇后?
宋懷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太后都是秋后的螞蚱了,還準備蹦跶幾下,她還真以為自己能重新掌權嗎?
“哦?那就讓靜妃娘娘靠近陛下三步之內,不被砍死,再想著怎么做皇后吧。”宋懷瑾語調冰涼,靜妃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太后蹙眉:“哀家現在改主意了,你的智商,不適合給新皇管理后宮,快去拿藥給懷瑾包扎。”
她伸手揉著酸痛的眉心——本以為靜妃是個凌厲的,可是女人,面對另一個女人就愛爭強好勝,也不看看現在是什么時候,跟宋懷瑾爭,能留著命就不錯了。
包扎好傷口,宋懷瑾依然心神不寧的:“娘娘,您剛剛說江彧...”
“懷瑾啊,想來你我也相識多年了吧?”太后語重心長的說,她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宋懷瑾身邊:“有些事呢哀家不想瞞著你,你今日的來意哀家也清楚。”
宋懷瑾凝視著她,似乎想通過眼神看穿她的意圖。
六年前她就覺得太后奇怪,她當時不專注于后宮的爭寵,反而一心撲在拉攏宋懷瑜和籌備錢財上,后來陸錦傲死了她竟然也不傷心,還有心思跟她在這打啞謎。
而且,這次回來,太后看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嫉妒。
宋懷瑾這一輩子,承受過太多女子的妒恨,她很清楚這樣的目光。可是她思前想后,她既不是皇后,也沒有萬貫家財,能引起太后妒意的大概只有一樣。
她是天徹女帝,而太后,也想做女帝。
“那太后娘娘肯帶我去嗎?”宋懷瑾問:“若是肯,我便讓北大營的人撤了,太后意下如何?”
“成交。”太后答應的爽快,宋懷瑾也利索的撤回了北大營,吩咐好將士們把元和帝勸回去,便跟著太后一路進了內室。
門外,靜妃攤到在地,仿佛一切之間傾家蕩產的賭徒,精神恍惚,七魄游離。
其他妃嬪忍著笑意,低頭諷刺:“瞧瞧,有些人剛剛不是還要做皇后呢,現在怎么樣,連給宋懷瑾提鞋都不配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就那個求著本相救命的劉侍郎!接管了一個破爛禁衛軍,有什么好得意的?”
“咱們啊還是早點跟新皇求了出宮去吧,加上這幾年在宮里的積攢,也夠富足一輩子了。”
幾人一人啐了靜妃一口,逐個離開,靜妃不服氣的爬起來,一把扯住一個北大營的士兵:“這位大哥,你們要去哪兒?”
士兵道:“去見皇上。”他一只手把靜妃推開,斥道:“娘娘,男女授受不親,請您自重!”
靜妃不曾想竟然被一個士兵侮辱,面色一瞬間紅成了西瓜瓤,她又惱又羞:“帶本宮過去,本宮也要見皇上。”
“照剛剛的情況來看,娘娘還是不去的好。”北大營跟隨陸錦宸征戰一年,自然也清楚他和宋懷瑾的感情,這種上趕著往他身上貼的女子多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不是,本宮就見他一面,之后如何跟你們無關,求你們了。”
士兵們終于是拗不過靜妃的哀求,把她帶到了陸錦宸身邊。
陸錦宸聽他們匯報完宋懷瑾的情況,點點頭,調走了士兵,看都沒看面前的靜妃一眼,就轉頭離開。
靜妃一顆心沉到了谷底,然而沒有辦法,她不能再給劉家丟人,只能灰溜溜的繼續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