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孫三娘聲音冷厲，讓人膽寒，白絲筠回道。

“是我。”

房內安靜許久，正當白絲筠想再度叩門時，大門打開，孫三娘穿著還是今日刺殺時的那身衣服，雙眸紅腫，白絲筠見她這身打扮更加都訂了刺客就是她。

“你居然是承王妃。”孫三娘看著她咬牙切齒，白絲筠沒有否定，微微頷首。

“是，我是承王妃，你可知你今日犯下大錯。”

孫三娘冷笑一聲，“何錯之有，若是沒有你，我就能殺了那個狗皇帝，別以為我會謝你。”

“殺了他又如何？”

白絲筠面容肅然，皇帝千錯萬錯，但是他死了，就必然會引起大亂，國內也好，周邊鄰國也罷，皇子們搶奪皇位，百姓流離失所。

“殺了他，為我們全家報仇！”孫三娘雙眼中全是恨意，他拉開了門，白絲筠終于看到房內的情景，讓她心頭一沉，眼前出現的全都是靈位。

“三娘，報仇的方法有很多，但你現在這樣，除了要了他一條命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孫三娘看著白絲筠，她死咬著牙，她等待了這么久終于有一個時機，可是這個時機，居然就這樣白白溜走了。

“我等了這么多年，就為了親手將他殺了，孫家三十多條人命，就這樣白白沒了，難道我還要去想什么家國社稷嗎？”

孫三娘說著雙眼沖淚，白絲筠聽了這話也心有不忍，可若今日不將此事與她說清楚，往后只怕會有更大的麻煩。

“三娘，你，你別難受。”看她這副模樣骨縱也極為不忍，他與孫三娘熟識多年，三娘待他就跟姐姐一樣，她今日也是第一次知道三娘的身上背負著這么多的血海深仇。

“三娘，咱們慢慢說好嗎？”白絲筠軟下聲音。

孫三娘心里也明白，如果今日不是白絲筠，她肯定會死在這個狗皇帝手中，幸而她將自己撞開自己才能得以逃生。

孫三娘讓開了路，請白絲筠進去，白絲筠坐在了旁邊的桌邊身邊事一排排靈位，心里極不舒服。

“我爹曾是鎮南王手下的一個副將，是鎮南王的親信。我與兄弟自小習武，唯一的想法就是長大之后投軍殺敵，保衛疆土。可是因為狗皇帝聽信讒言，認為鎮南王權勢滔天功高蓋主，于是將其周圍親信離間，我爹爹深信鎮南王為人，忠心耿耿，于是丞相和皇帝就偽造了我爹爹通敵之罪，一夜之間殺光了所有孫家人！”

她說的不過是寥寥幾句，不過這是她內心一道難以抹平的傷，白絲筠不知她為何能僥幸逃脫，但幸免于難的孫三娘這些年定然也是生不如死。

“皇帝自己沒本事，反而去責怪那些戰功赫赫的功臣，他該死，只有他死了這個國家才會更好！”孫三娘這些年的委屈都積壓在心頭，她死里逃生后被夜帝搭救，習武練功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報仇，這個國家已經腐爛到了骨頭里，她要將那只腐爛的蛆蟲殺掉，這樣這個國家才會好起來！

“難道，這就能好了嗎？”白絲筠問，“三娘我不知道你的苦，這種痛楚，若是說感同身受，定然是我在說謊，但現在你將皇帝刺殺了，難道這個國家就會好起來嗎？腐朽的地方要徹底挖出，不止是皇帝，還有那些助紂為虐的臣子。”

白絲筠終于明白，為何墨池淵好好的皇子不做，要做夜帝，構建自己的黑暗王國，因為他深深地明白這個國家必須讓所有人都起身反抗，讓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百姓們拿起武器爭取爭取自己的權利。

不然逆來順受的國民，腐朽的國家，貪婪的官僚，永遠不能得到真正的改變。

“我想將他們都殺了，我太想了，可是……可是……”孫三娘眼底的無助無處遁藏，她付出了許多，可是到最后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沒有其他的收獲。

“我今日找你，不為其他，只是告訴你這段日子你要小心。我擔心今日有人見到你，朝廷會來抓你。”

“橫豎就是一死，我有什么可怕的，今日我既然決定刺殺，就沒想過活！”

“你可曾見過鎮南王？”白絲筠問道。

聽到鎮南王，孫三娘難得流露出幾分溫情，“見過，他才是真的英雄，他對待將士，對待百姓，都是極好的。也不知先皇怎么就瞎了眼，選了這個人做皇帝。”

“鎮南王其實也在蒙受迫害，但是他什么都沒說，按照皇帝的安排從南方回到皇宮。你知道為何嗎？”

孫三娘只聽說前幾年鎮南王受了傷，皇帝召他回宮養傷。

皇帝和鎮南王好歹是兄弟，若是連兄弟都加害，那么皇帝真的是豬狗不如！

“誰在傷害他？”

“你認為呢？”

“難道是……皇上！”孫三娘大驚，白絲筠用手指輕輕抵住唇，“噓”了一聲，示意她安靜。

“皇帝送他一個十八羅漢的手串，手串浸泡過朱砂，人帶在身上毒會慢慢進入人體，鎮南王腿傷之后甚至羸弱，長期佩戴導致內里虛空，最后只有死路一條。”

“這個狗皇帝，瘋了不成！鎮南王是他的親弟弟！他居然也能下此狠手！”

白絲筠知她惱怒，繼續道：“為何鎮南王一言不發回到皇宮，不就是為了保護那些他身邊的將士們嗎？鎮南王心中對你肯定有千百愧疚，若你因為刺殺之事而亡，可曾想過如何面對九泉下的父母，和一直記掛著邊關將士的鎮南王。”

孫三娘漸漸冷靜下來，白絲筠抬手將她的手握住。

“三娘，等風聲過了，我帶你去見見鎮南王，你聽聽他如何說，怎樣？”

孫三娘漸漸冷靜下來，無論如何，白絲筠見她此般，心略略一安。

“你若遇到什么事，盡管來王府找我，你只要說是我的故友就好。”白絲筠說罷起身，來的時間不短了，要趕在天亮前回去。

白絲筠帶著骨縱打算離開，就聽身后的孫三娘道：“你是承王妃，又是夜帝的女人，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