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暄仿佛見到救星一般，跑到沈雪英身邊，拋下面子和尊嚴：“沈總，你能不能先借我兩萬塊。”

沈雪英眉梢微挑，用眼神示意衛芳芳先出去：“兩萬”

“是，我急需兩萬塊。沈總可以在我的工資里慢慢扣。”陸暄憋紅了臉，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跟人借錢，對象還是沈雪英。

猶記得多年前，她提著一箱錢砸在沈雪英身上，要她離開她爸爸，有多遠滾多遠。

沈雪英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辦公椅上坐下，唇角微彎，嘴里咀嚼著：“慢慢扣？”

早知道避免一頓羞辱，陸暄已經做好了心里準備。低眉順眼，任由沈雪英發泄，只要她奚落她開心了，能借給她錢就行。

“你當了不到半個月的服務生就得罪了三撥貴賓，你這樣的員工，我實在是不敢用。如果你嫌沒有錢途，可以去當公主。公主才是魅色最賺錢的職業，運氣好的話，還可以遇上個金主，讓你從此衣食無憂。”沈雪英好心給出建議。

陸暄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強迫自己做出謙卑的姿態：“魅色的公主個個貌美如花，現在的我——不配。”

聽到這話，沈雪英唇畔的笑容更深了：“你可是曾經艷冠深城的陸暄啊，不管你現在變成什么樣子，只要亮出身份我魅色的門檻只怕要被踏破了。”

刺耳的話，將她的尊嚴徹底踩在腳底，碾成泥。

陸暄臉色慘白，身體發抖，卻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她始終牢記著自己此次前來的重任，絕對要做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沈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借我兩萬塊，我會記住你這份恩情的。”她不能區區兩萬塊丟了自己的底線，可何雄欠的錢必須還。

“恩情？哈哈哈哈陸大小姐，我們之間怎么可能會恩情呢？你莫不是坐了三年牢，得了失憶癥了，我可是你爸爸的情人呢，破壞你們家庭的第三者。”沈雪英嘲笑著陸暄的天真和無能。

沈雪英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尖刀，深深刺入陸暄血肉，絞碎她的驕傲。

千百次想轉身離開，腳像被釘子釘在地上，無法移動分毫，似是何麗的魂魄拉住了她。

迫不得已，陸暄只能將一直緊緊抱在懷里的塑料袋，放在沈雪英桌上：“這個能不能抵兩萬？”

沈雪英疑惑打開，眼前一亮，竟是候開元高價為陸暄定制的羽絨服。

看到件羽絨服，沈雪英笑容更深了：“這件羽絨服曾經造價幾十萬，你舍得兩萬塊就賣了它？”

陸暄眼底滿是不舍，咬牙忍痛說：“沈總不是看中了上面的毛領嗎？我把領子賣給你。”

沈雪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手摸著那透明的毛領，久久沒有開口，陸暄一顆心被吊著。

如果她拿到外面去賣，肯定不止這個價，不過，人家不會只要一個毛領。

這是義父失蹤前給她的最后一份禮物，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哪怕不再完整。

沈雪英沉默良久，陸暄一顆心往下沉。

“成交。”沈雪英從包里取出兩萬現金，丟給陸暄。

拿著自己求了半天才求來的兩萬塊，陸暄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替何雄還了錢，陸暄繼續在魅色當清潔工，這份工作雖然辛苦，收入也不高，但比較單純。

而且，自從紫關妍對她下跪道歉后，以前認識的那些豪門千金就算認出了她，也假裝不認識。一個個諱莫如深，避她如蛇蝎。

陸暄不明就理，亦不想探究。

大年初五，陽光明媚，被陰雨纏綿了好久的天空徹底放晴，藍得潔凈，沁人肺腑。

“陸暄，陸暄”正在曬被子的陸暄聽到樓下有人喊她，探出頭一看，竟是何雄。

陸暄忙跑下樓，喘著氣問：“何伯伯，你怎么來了？”

何雄胡子拉渣，雙眼通紅，明顯熬了一夜。何雄搓著手，垂著頭不敢直視陸暄的眼睛。

見狀陸暄心頭劃過不詳的預感，還是禮貌笑著說：“外面冷，到屋里坐坐吧。”

“不，不用了陸暄，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吞吞吐吐半晌，何雄說了目的。

陸暄蹙眉，想到何雄是個賭鬼，心更是往下沉：“何伯伯，你不會又是賭了吧？”

“沒有，沒有。是是何麗媽媽身體不舒服，我想帶她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何雄滿臉愧疚：“鳳蘭跟著我二十幾年了，吃了很多苦。現在生病，我卻連帶她看病的錢都湊不出來。”

說著說著何雄眼角滑下淚來，他忙伸手抹掉：“真是太抱歉了，又來為難你。如果麗麗還在就好了，我們也不會無依無靠。我說這些干什么呢，你上了一夜班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再想想辦法。”

何雄剛剛轉身，陸暄急急喊住他：“何伯伯，你等等，我這還有幾千塊，你先拿著給何伯母看病吧”

陸暄把僅剩的四千八給了何雄。

拿著錢，何雄垂著頭，做出感激愧疚的模樣，心底卻在罵娘：丫的，就這么點，白費了老子這么多眼淚。

重新抬起頭，何雄臉上無半分嫌棄，只有感激：“陸暄真的很謝謝你，何麗泉下有知，也會感激你對我們的幫助。”

“檢查報告出來了，告訴我一下。何麗不在了，我就是你們的女兒，有事別跟我客氣。”想起何麗的死，陸暄難過極了。

何雄拍了拍陸暄的肩膀，強忍眼淚：“別難過了，一切都是命。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到了陸暄看不到地方，何雄一臉兇相，沒有半分剛剛的悲傷，往地上吐了口痰：“他媽的，老子熬了一夜就這么點”

何雄還沒把錢裝到口袋里就被人截走了，看清是誰，何雄罵人的話生生咽了下去：“達爺，這”

趙達甩著錢往何雄臉上拍，眼里全是鄙夷：“裝了半天可憐就騙到這么點錢，真沒用。”

“達爺，她又不是我生的，不能硬來啊。”何雄哭喪著臉，暗暗罵娘，他還想去翻本的，這下子又得去找陸暄要了。

“何老鬼，別給老子耍花樣，再不還錢，老子就跺了你的手腳，把你丟進海里喂鯊魚！”趙達用鋒利的刀面拍著何雄的臉，嚇得他臉色慘白，連聲求饒。

“達爺，我的賤命就在您手上捏著呢。這個陸暄不好對付，她現在還懷疑我，不能操之過急，等她徹底相信了我，我一定在她身上狠狠挖一筆。”何雄一臉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