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蕭梓夏便急忙去往偏院看望孫總管。走到門口的時候,碰到丫鬟端著湯碗走了出來,丫鬟見到她,恭敬地行了一禮后,便要走開,蕭梓夏急忙叫住她問道:“孫總管怎么樣了?”丫鬟道:“回王妃,孫總管剛剛用完藥,昨晚上疼得厲害。現在好多了!笔掕飨狞c點頭。
丫鬟又道:“王妃若是沒什么吩咐,奴婢告退!闭f罷,丫鬟便端著湯碗離開了,蕭梓夏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轉頭對巧兒吩咐道:“巧兒,我剛才出來的時候,忘記拿手帕了......”巧兒忙道:“王妃姐姐等等,巧兒這就去給你拿來!闭f著便急忙朝著紫云閣的方向去了。
蕭梓夏看著巧兒急匆匆的跑走,她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剛服完藥的孫總管,倚在床邊,臉色還是顯得蒼白,見蕭梓夏進門,便掙扎著要起身行禮,蕭梓夏急忙上前,安撫他:“孫總管,別亂動,你的傷口會裂開的。”
孫總管聽她如此一說,也不再動,輕聲說道:“謝王妃!
蕭梓夏聽到這話,臉頰突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紅:“孫總管,別這樣說。這里也沒有外人,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孫總管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您在王府一天,就是王妃,這是王爺的意思,所以保護您,也是老奴的職責所在,王妃不必掛心。”蕭梓夏見他一語道穿自己是在擔心他的傷勢,也看穿了自己的自責,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起身,朝著孫總管深深行了一禮道:“孫總管,謝謝你!睂O總管大驚:“王妃您這是做什么?!要是讓別人看見可如何是好?”蕭梓夏正色道:“孫總管,不是王妃,而是以蕭梓夏的身份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你好好養傷,我先告辭了!闭f罷,蕭梓夏便緩緩走出了屋子,孫總管愣愣的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突然在唇邊綻放出一絲苦笑:“這丫頭......”
蕭梓夏一出屋門,便見巧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她接過巧兒手中的帕子,搭上巧兒的額頭,寵溺的說道:“傻丫頭,跑這么急做什么?看這一頭的汗.....”巧兒“嘿嘿”一笑道:“我怕王妃姐姐著急用,所以......”
隨后,她把頭一歪,看向王妃身后緊閉的屋門問道:“孫總管的傷怎么樣了?好些了嗎?”蕭梓夏點點頭道:“嗯,好些了。”然后,她抬手在巧兒的鼻翼上輕輕刮了一下說道:“所以這些天你可得乖乖的,別惹是生非,讓孫總管替你操心。”巧兒撅著嘴道:“王妃姐姐,巧兒哪有惹是生非?”“嗯嗯嗯,你沒有......”蕭梓夏笑著應道。隨后,二人說笑著回到了紫云閣。
這之后連著幾日,蕭梓夏晨起后,先去往偏院,看孫總管的傷勢如何。但是從偏院出來后,她卻并不著急回到紫云閣,而是帶著巧兒在王府中散步。她暗中觀察著王府的地形,一一牢記在心中。本來心中隱隱有擔心,福滿樓一事,讓孫總管受了傷,王爺定會問個仔細,但自從出事之后,蕭梓夏卻一直沒有見到王爺的面,她的心中隱隱擔憂,但卻又覺得暗自松了口氣。這對于她設法離開王府來說,倒是個大好的機會。
幾天之后,孫總管的傷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府中上下的事又重新由他打點起來。蕭梓夏開始刻意減少與他碰面的機會,總是躲在屋子中與巧兒說話嬉鬧。
福滿樓一事后,蕭梓夏突然覺得不知該如何面對孫總管,每每看著他的面容,總是讓蕭梓夏不由自主的想起師父,而心中逃出王府的想法也會越來越強烈,但是她知道,既然王爺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司徒佩茹,定不會輕易放她出府,此時自己的絲毫急躁,都有可能引起王爺與孫總管的懷疑。她只能收斂起來,伺機而動。
從福滿樓回來后,蕭梓夏明顯感到體內的力量逐漸明顯和強大起來,她知道自己的功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要離開這王府,恐怕誰也攔不住她了。
就在蕭梓夏將王府中的格局和護衛把守的情況都了解清楚之后,終于有了一個出逃的好機會。蕭梓夏晨起和巧兒散步時,孫總管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向她稟告,因為連日干旱,皇上決定去相國寺祈雨降福,王爺也要一并起行。復又細細說了府中事務的詳盡安排,一一都打點妥當。
蕭梓夏聽后緩緩點頭道:“我知道了,孫總管,雖說王爺需要照顧,但你的傷也剛剛愈合不久,自己也要當心,不要太過操勞才是!睂O總管點點頭,行了一禮后,便匆匆離開了。
蕭梓夏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心中激動不已:今晚,就在今晚,自己便要逃離這個地方了!然后便可以打探師父的下落。希望師父他老人家安然無恙?呻S即,她卻又感到深深的失落:逃離嗎?雖然在王府中也受了不少苦,可這比起顛沛流離的時候又算得了什么呢?一瞬間,竟是有一絲的不舍涌上了蕭梓夏的心頭。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巧兒的叫聲讓她回過了神。
“巧兒,怎么了?”蕭梓夏急忙看向巧兒。巧兒擔心的看著她問道:“王妃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蕭梓夏笑著搖搖頭道:“沒有不舒服,對了,吩咐他們多做幾個菜來,再備一壺好酒。今兒王爺和孫總管都不在,我們姐妹倆可以無拘無束,喝它個不醉不歸!”
巧兒看向蕭梓夏,小聲道:“喝酒?可是,巧兒不會喝酒啊~~”蕭梓夏柔柔一笑道:“不打緊,喝一點就好。”巧兒笑嘻嘻的湊近蕭梓夏道:“有什么讓王妃姐姐開心的事嗎?”蕭梓夏輕刮她的鼻翼:“一會我再告訴你!薄昂媚貇~~”巧兒應著,便甩頭朝偏院去了,她穿著一襲粉色衣衫,雀躍著朝前跑去,仿佛一只翩然飛入花叢的蝴蝶,震顫著翅膀飛遠,蕭梓夏的眼淚突然就掉落了下來。
晚飯時,蕭梓夏與巧兒在屋內同座,蕭梓夏執起酒杯與巧兒共飲,巧兒沒喝過酒,剛入口便被嗆得咳嗽起來,蕭梓夏急忙拍打著她的背脊,緩過氣來,巧兒的紅著臉道:“這么辣的東西,可怎么喝得下去?”
蕭梓夏笑道:“今天說什么,我們也得共飲幾杯。你不是問我有什么高興的事嗎?讓我高興的事,那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好妹妹。來,干~~”說罷便舉起酒杯,邀巧兒共飲。
巧兒雖覺得這酒的滋味實在不好喝,但王妃姐姐舉起酒杯的樣子,看上去是那么的美麗灑脫,有女子的嬌媚,又帶著男子的豪爽瀟灑,這兩種感覺融在一起,讓王妃姐姐看上去那么的與眾不同,就像仙女一般,不染塵世。就像是對她美麗的模樣著了迷一樣,巧兒不由自主的也學著王妃姐姐的樣子,端起酒杯說道:“干~~”就這樣,昏昏沉沉的喝了一杯又一杯。沒多久,她便趴在桌子上,迷糊言語起來。
蕭梓夏見不勝酒力的巧兒已經喝醉,輕聲叫了她幾下后,便將她扶到自己的床榻上,幫她脫去外衣,蓋好棉被。她憐惜的看著巧兒微醺的臉頰,輕聲說道:“巧兒,對不起,我要失言了。不能帶你去很多地方游玩,也不能一直照顧你,保護你?墒乔蓛海鯛敗O總管都是很好的人,你待在王府,雖然不是無拘無束,但至少不會顛沛流離。他日如果有緣,我一定會遵從我的諾言…….若今生無法再見,下輩子我一定要做你的姐姐,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受苦的。巧兒,姐姐走了。珍重!”
醉的迷糊的巧兒,只是翻了個身,又把身體朝柔軟的棉被中緊縮了一下,便沉沉睡去。蕭梓夏抹去腮邊的淚水,又輕輕為巧兒掖好棉被,便起身換下身上的衣裳,將巧兒的那身丫鬟服穿在了身上,袖子和褲腳都顯得有些短小,但蕭梓夏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她吹熄房中的火燭,輕手輕腳的走出房去,悄無聲息的合上了房門。左右環顧一下,便低頭朝著假山附近走去。
經過幾天的暗中觀察,蕭梓夏發現,只要能登上假山頂端,便可以借助輕功,躍上不遠處王府的院墻,而那邊很少有護衛經過,這樣出去,應該不會被輕易發現。想著,她腳下便加快了步法。
沒料想,剛走到紫云閣附近的岔路上,迎面便走來一隊夜巡的護衛,雖說蕭梓夏的功力已經恢復,但這幾日也無法施展,要是對付這一隊護衛,驚動了更多的人,她也沒有把握一定能夠脫身。蕭梓夏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掉頭就跑,反而是迎著護衛走去。立時被護衛喝止:“前方何人?!”
蕭梓夏側身行禮,同時把頭深埋下去應道:“奴婢巧兒,午后王妃散步的時候,不小心把最心愛的紫帕遺落在九曲橋那里了,讓奴婢前去尋尋看!睅ь^的護衛挑著燈籠走到她身邊來,將燈籠打高,便要朝她臉上看去。卻被身后的另一人扯了回去,蕭梓夏側耳細聽得那人小聲說道:“別看了,你沒聽她是去給王妃尋手帕的嗎?要是耽擱晚了……王妃她……”那挑燈護衛道:“怕什么?”那人道:“哎呀,算了算了,別看了。王妃喜怒無常,還是……”
那挑燈護衛停頓了片刻便對著蕭梓夏道:“去吧去吧~~”蕭梓夏略一行禮,急忙朝前走去,卻被身后的聲音喝止:“等一等!”蕭梓夏站住腳步,雙手握拳,等著身后的人有所反應。“哎~~我說,這黑咕隆咚的,你連個燈籠也不打著,能尋到手帕嗎?再說了,這么黑的天,要是不小心滑落到水池里,王妃要是問我們要人,我們怎么擔當得起。給給給~~這個燈籠拿著吧!”說著,那挑燈的護衛便將手中的燈籠遞了過來。
蕭梓夏接過燈籠,說道:“多謝護衛大哥!北戕D頭向九曲橋走去。護衛們也轉身,朝另一側繼續夜巡而去。蕭梓夏一走過九曲橋,便急忙吹熄了燈籠,將它仍在一旁。她深吸一口氣后,便運氣提身朝假山上方躍去,功力恢復的程度遠比她想象中要好得多。幾乎沒費多少力氣,她便越到了假山頂端?粗贿h處的院墻,她心中悸動不已:師父,等等我,我這就去尋你。
蕭梓夏轉頭回望整個王府,除了幾處燈火明亮外,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她循著廊上長明的燭火,隱約分辨出紫云閣的方向,凝視著那里。心中不由得浮起一副面容,棱角分明的臉龐,濃密的眉,深邃的星目。那或冷峻、或溫柔、或怒氣、或擔憂的模樣,一遍遍在心中顯現著!败庌@奕……”這個名字毫無征兆的從她的唇角溢出,蕭梓夏自己也驚了一下,但隨即,她苦笑著搖搖頭,起身便準備往院墻方向躍去。
就在她起腳的一瞬,左肩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狠狠地扣住,一個聲音在耳邊淡淡響起:“王妃,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