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偏著頭在我臂彎里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喜歡圓圓爸爸。但是,爸爸晚了。”
是啊,相比起其他孩子,這個爸爸出現得是晚了,等到他三歲他才有爸爸,和其他小朋友是那么不同。
我誠懇地低聲道,“以前是媽咪不好,讓圓圓沒有爸爸。”
“圓圓有媽咪,有阿婆,還有阿公。”
我的孩子,我最親愛的寶貝,我不需要你這么懂事。
熱淚滿滿占滿了眼睛,安安把手上的動作從戳我換成了摸我臉龐,“媽咪不哭。”
“以后安安和圓圓一起,保護媽咪。”安安漸漸有了困意,話說得含糊不清,小眼皮也耷拉下來。
我沒有接話,輕輕哼著從我媽那兒學來的搖籃曲,拍拍安安的后背,終于將他哄睡。
第二天早上,我媽心急火燎地來敲我門,說安安不見了。我趕緊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并告訴她安安昨晚半夜起來找我。
“你是不是跟睿源鬧矛盾了?”我媽沒頭沒尾地忽然問這么一句。
我第一反應就是搖頭,“您別胡說。他就是去出差了而已。”
“母子連心,這你還別不信。要不是你心情不好,安安能半夜做惡夢?”我媽神乎其神地說道。
我哈哈笑,又不敢笑得太大聲,免得驚醒兒子,“媽媽您說什么都對。”
“好了,別跟我貧嘴,快點起來,你也是時候上班去了。”我媽趕完我又追問道,“睿源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十天半個月吧,出國辦事呢,哪能這么快的——您當他是去隔壁市遛個彎兒啊?”
我嚴防死守著冷戰的事實,不想讓我媽操一點點心。可她老人家又敏感又聰明,多少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比如我跟沈睿源沒有通過電話,花店每天送花過來,我媽問我什么情況,我也答不上,只有敷衍了事,打個哈哈過去。
身邊的朋友都很關注我跟沈睿源這頭的情況,可我不愿意主動聯系他,他也根本不理我,冷戰狀態依舊,但又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這么過了一個星期,趁我媽去咖啡店的機會,我實在忍不住,終于讓趙管家打了個電話給傅修。
撥號前,趙管家很認真地看著我問,“少奶奶想讓我問點什么?”
“你就隨便問問,別說是我讓問的。”我別扭地坐在沙發上,沒跟和趙管家對視。
也不知道趙管家領會我的意思沒有,不過他還是打了電話過去。
“傅修啊,我是趙祥……少奶奶這邊情況都挺好的,不過就是……”趙管家說到這里看了我一眼,我有點無所適從,他又轉正了頭,對著話筒說,“就是少奶奶最近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我想笑。
趙管家還是很機靈的。
“還要再過半個月才回來嗎?噢噢,好的,這邊都沒什么情況……那你好好照顧少爺吧,我沒有其他事。”
不用等趙管家掛電話來匯報我也知道沈睿源還要再過半個月才到家。
我從客廳走回書房,想沉下心來工作,思緒卻成了一團亂麻。
這次的冷戰究竟是怎么開始的?就因為我那天早上沒有搭理他,所以現在他就這么冷落我?真的是因為我不理人惹他生氣,還是因為他心里有了別的女人,所以我的感受顯得并不那么重要?
我千百般地想要找理由安慰自己,可越想去想開,就越覺得反向的推測才是真正答案。
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讓我放下了手里本來在做的事,突然起身走到沈睿源平常工作的那張桌邊翻起他的資料。
華晟集團最近在澳大利亞、意大利、法國和俄羅斯都有新項目,上次傅修說的是他們要去巴黎的項目……
我把法國項目的計劃書從中抽出來,仔細翻閱,專業的英文詞匯還特意用翻譯軟件查清了,終于大致弄清楚項目的具體建設地。
我申請了去法國的加急簽證,三天之后,我跟臺里請了假,買了一張飛往法國的機票,在歷經10個小時的旅程后,終于踏上了異國他鄉的土地。
這次突然的旅程我們沒有告訴任何人,但我也不確定沈睿源布置在我身邊的那些眼目是否知道我的行蹤。
到達當地后我先找了個華人導游姑娘,請她陪我循著我得到的華晟集團的項目基建地址去找人。
陌生的國度,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語音,對于第一次獨自出國的我來說是很大的考驗,可我好像連害怕的精力都沒有,只想求證沈睿源是不是真的在這里。
計程車在異鄉的街道上疾馳時,我還在自我安慰般地設想,如果我一會兒見到他了該怎么跟他解釋我突然跑過來的原因。告訴他我已經不生氣了,只要他解釋清楚思思是誰我就可以把過去的情緒一筆勾銷。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撒嬌,說我擔心他,想念他,所以一高興就飛了過來。
然而所有的預想在我到達目的地并經過一番打聽后,全都成了泡沫。
沈睿源不在這里,而且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來過這里!
大概是我殺到巴黎的消息終于傳到了華晟集團駐法的集團代表耳中,有一個看起來很精干的中年男人在我即將離開時匆匆趕來,說要為我接風洗塵。
“不用了,我要回國了。”我黯然地說道。
男人很是為難地一笑,“沈總吩咐我好好照顧您,您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不然沈總要是怪罪下來……”
“怪罪下來全都往我身上推。”我火冒三丈卻還要再人前強顏歡笑,而卻連他如今到底身在何方都不知道!
走出幾步后我又回頭看向那個男人,“你知道他在哪嗎?”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沈總說您可以在這里住下,他說不定會過來呢?”男人訕笑道。
我鬼使神差地決定留下來吃頓飯,但是整個飯局過程里沈睿源也沒有以任何形式出現。
要不是看我請的那個導游小姑娘吃得很高興,我對一盤盤的法式料理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吃過飯后我還是決定回國,男人沒有拼命挽留,送我到登機后便就此道別。
我坐在飛機上感覺整個人都放空了,仿佛靈魂丟在了那以浪漫聞名的優雅之都。坐在我旁邊的男人找我搭訕,我興致缺缺地搭理了他幾句之后就開始裝睡。男人轉頭就搭理另外一個小姑娘,嘴臉更令人惡心。這讓我的回程之旅變得更加難受。
這兩天就這么潦草地過去,我想打聽的事情沒有下落,想見到的人不見蹤影。
到了唯美別墅后,我倒頭大睡,后來還是被安安叫醒的。
“媽咪,阿婆做了蓮子。”
他才說完,我媽就端著蓮子糖水進來,“熬夜了?臉色那么難看?”
“是啊。”我接過糖水灌了一大口,明明糖水清甜,我卻喝出一口的苦味。
我想我是病了,身體和心情都被病魔所控制。
“我瞧見你的護照了,”我媽用偵探的口吻說道,“你去法國找睿源了,是嗎?他怎么了?你別有事瞞著媽,媽感覺你最近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