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沈睿源提著一個精致的紙袋正沖我笑。
他今天穿了一身淺灰色的羽絨,看起來顯得整個人明亮而干凈,而且還讓我有種他更高了的錯覺。
我微微皺眉,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低眼看他手里提的紙袋,那上邊印著“紅瀾居”的logo。
“睿源到了啊,快進來吧!蔽一仡^見到我媽從廚房門里探出半邊身子招呼沈睿源。
她剛管他叫什么?
是我短暫失憶忘了什么嗎?我怎么不記得他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親密?
沈睿源伸手摟住我的腰,毫不費力地將擋在門口的我控制在他懷里,隨后他進屋關門,帶著我一起走進來。
“三姨好,姨丈好!鄙蝾T磸娜荽蠓降馗麄兇蛘泻,倒是三姨他們夫婦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雙雙站起來跟沈睿源握手。
我更尷尬,眼神不由得有些晃,不小心晃到表妹臉上,卻見到那丫頭面色微紅,還幾度偷偷瞟沈睿源。
“這是我另一個表妹,胡欣欣。”我拉表妹的手臂,為沈睿源引薦。
沈睿源和氣地笑笑,“表妹像三姨呢,是個小美人。”
如他這種在花間行走多時的男人隨便揀出一句話都能讓將他看入了眼的小姑娘心神蕩漾。所以胡欣欣一點也沒有偏離我的預想,愈發嬌羞可愛,看起來都快不敢跟沈睿源直視了。
“我去廚房幫我媽,你來陪姨媽姨丈聊聊。”我拍拍沈睿源的手臂囑咐道。
沈睿源卻拉住我,“怎么能累著你呢?我去幫媽,你陪阿姨!
可是他們可更想你陪著。
機靈鬼安安突然喊了一聲“圓圓”,還有意要把自己的玩具拿給沈睿源,這讓提步要去廚房的沈睿源不得不留在客廳。
他干脆沒再推辭,把手里的紙袋交給我,解釋道,“媽讓我買點熟菜回來,說家里來了客人怕做的不夠。你拿進去廚房給媽吧。”
三姨忙接過沈睿源的話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瞧我三姨這話說的——明明叫沈睿源去買東西回來是我媽提的,按說也是感謝我媽媽的熱情款待吧?但好像我們家的招待是應該的,倒是沈睿源受了累。
大過年的我不想為了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開心,進廚房前還輕推了沈睿源一把,“欣欣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的大一學生,對詩詞歌賦很有興趣,你不是也喜歡嗎?你們可以多聊聊。”
這話說得我三姨眉開眼笑,而我只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就進廚房做事去了。
我媽見我進來,第一時間就是過來接我手里的紙袋。
“他買了些什么?”
“蝦餃、四喜丸子那些吧。”我一邊答話一邊觀察我媽,“您終于肯把他當女婿啦?”
我媽斜眼瞪我,嗔道,“什么叫做我當他是女婿?他本來就是我女婿!
“是,女婿就該這么差遣的。”我壞笑著逗她。
結果還被她反逗了一把,“怎么的?心疼舍不得?”
“哪有的事,”我舉雙手投降,“您隨意!”
她笑了笑,繼續擺盤,“今天你三姨他們提早到了,我本來想叫你起來的,結果一上樓就碰上他。他說你昨晚沒睡好,讓你多睡會兒,我就先過來了。你倆和好了吧?”
我心里滋滋地甜,好像誰在我心上繞糖絲。
“端菜過去吧,愣著干什么。”我媽嘆口氣,“好好一個女孩兒,怎么嫁了人就傻了?”
明知道我媽是調笑我,可我忍不住心緒翻動。
我這兒不讓她省心的女兒終于嫁了,她應該是為我感到高興的吧。
整理餐桌時,沈睿源走來幫忙,收拾好了后我又要進廚房,他卻拉住我,給我看他手機里的一組照片——那應該是某個奢侈品品牌的新品發布圖。
“看什么?”我茫然沒懂。
“再仔細點!鄙蝾T垂室赓u關子。
我雙擊圖片放大了盯著看了一會兒才隱約感覺重點是在圖里的模特上。
“這是……潘蘇?”
沈睿源很滿意似的一笑,“還好還好,還以為我太太被凍傷了腦子——就是潘蘇,她拿下了neon的全球代言!
潘蘇是挺有影響力的模特,可惜觀眾們很少關注電視圈以外的人,所以潘蘇在普通的人群里也不會引起特別大的轟動。
但如果潘蘇成為了neon這種迷倒萬千女人的奢侈品品牌的全球代言,意味著她將面對全世界的眼光,人群基數的增大會讓一切都變得有可能。
“這是我替你送她的新年禮物。”沈睿源狡黠地笑,“這次連我舅舅的面子都用上了才有這么個喜聞樂見的效果!
替我——送給潘蘇——的新年禮物?
我感覺腦子卡殼了,還想追著他問,他卻裝作看不見我張到一半的嘴,轉頭招呼三姨一家過來吃飯。
“吃飯吃飯吃飯!”三姨門清路熟地端菜擺筷子,姨丈和表妹過來入座。
有意無意的,胡欣欣就坐在了沈睿源對面,我抬眼看了看她,笑侃道,“有我們欣欣這樣的小美女坐在姐夫對面吃飯,你姐夫今天肯定胃口特別好!
“你別夸她,”三姨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她之前去做兼職還被人要了微信,就算底子好也經不起這么夸的,她都要找不到北了。”
我偷偷看沈睿源,只見他悠然而笑。
飯菜上桌,大家高高興興地動筷,三姨說起我和胡欣欣小時候的趣事,但沒有一件是我有印象的。
看三姨越說越起勁,我忍不住笑著問我媽,“真的啊?我小時候那么傻呀?”
“我也不記得了,你三姨記性好些!蔽覌屢荒樄⒅闭\實。
我噙著笑回過頭,夾了一塊肥膩的豬腳送進沈睿源碗里,“我小時候的事,我和我媽都不記得了,你多聽我三姨說一點!
然后我就埋頭吃飯,我用余光瞄我媽,她也埋頭吃飯。
其實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最護著她們娘家人,每回娘家親戚來了都要拉著我爸好一通張羅,要是我爸稍有疏忽怠慢,我媽就會特別暴躁或者委屈,說一句不敬的——那真是拼盡全力作天作地。
然而媽媽現在變了。我想引起她變化的最大原因還是爸爸走了。爸爸走了,她就要自己一個人來待客。爸爸走了,她想作也沒有了聆聽的對象。
再者說三姨還是來替那個在我爸病危時亂說話的廖羽燕說情的,這真怨不得我媽沉默寡言。
飯后,沈睿源說他來洗碗,我媽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還交待我泡茶送過去。
進了廚房我還是懵的,還在想我媽怎么突然差遣我們倆差遣得這么順手了。
拒絕帶手套洗碗的沈睿源悄聲跟我說,“媽說了,三姨難得來一次,她怎么也要弄得客氣些,顯得我們家有面子!
我聽得眉毛一跳一跳的。我媽還真把他當自己人了啊,這種爭面子的話也能直赫赫地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