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實力是有，但是缺勢，也就是缺名聲。要造勢，要揚名，光靠廣告不行。”紀媽媽發現了癥結所在，卻苦于沒有找到突破口，躊躇不得志。

整容醫院的事也成了我的一塊心病，以至于我跟紀媽媽討論過后的幾天晚上，我夢見的都和這事有關。

時至周末，彩虹公益組織的方老師打電話問我這周能不能一起去他們組織的一次戶外活動，我忽然靈光一閃，先答應了方老師，然后在周末準時趕到了活動現場。

這次的活動也比較簡單，就是想讓志愿者和被服務對象共同進行一次短程的徒步，幫助長時間在室內活動的殘疾人朋友走到藍天下，呼吸新鮮空氣。

和往常一樣，參與活動的志愿者多，殘疾人朋友少。我沒有被分到實踐隊伍，于是就跟著方老師在后勤隊伍中奉獻力量。

“小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跟別人很不同，但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你這么厲害。”方老師很開心地跟我交談，“我在很多媒體上都看到你哦，你的工作，還有你的戀情，都是公眾視野下的焦點呢。雖然外界對你的評價有很多種，可我覺得你真的很棒。”

“能得到方老師您的肯定，我特別開心。”我誠懇地說道，并借此談話機會，將我在心里醞釀了一晚上的計劃跟方老師提了提。

方老師有些詫異，“如果能找到愿意跟我們友情合作的整容醫院來幫助身體受過傷的朋友們治療那當然很好，但免費這件事……估計沒有幾家醫院同意吧。就算他們肯同意，也只是給出部分名額而已。”

“方老師，實不相瞞，我名下就有一間這樣的整容醫院。醫院是我和我閨蜜合資的，雖然我不能全權做主，但申請幾個名額是沒有問題的。我覺得面向社會大眾直接開放這個免費修復傷疤的福利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問題，因為醫院方面對慕名而來的殘疾人對象缺乏基礎了解，很可能做了事還吃力不討好。所以我才想和彩虹謀求合作，讓機構為醫院推薦一些相對而言更需要得到幫助的對象來加入這個項目——您覺得怎么樣？”

我這樣問時，其實已經看到方老師眼里跳躍的小火苗。

她是一個性情直率的人，正因如此她才能生動地把心理治療課程帶給我們這群志愿者，讓我們受到更深刻的影響，而現在，她的反應又讓我備受影響，感覺胸口的血液流動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太棒了！小宋你太棒了！”方老師激動地握住我的手，“我們也曾經請對外部門的志愿者來嘗試做這件事，但是一直都沒有特別好的反響，現在有你，我們彩虹又可以往前再走一步了！”

盡管見到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但我還有些隱憂。有些事我不想欺瞞方老師這樣真誠的人，所以索性把話亮明了說。

“方老師，我們醫院方面請的醫生都是非常專業的，技術上很過硬。但是醫院成立的時間不久，名氣不大，我這一次主動提出想和彩虹合作，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我是希望可以借彩虹的影響力，讓更多人關注到我們這間醫院……”

說起私利，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方老師并沒有變半點臉色。

“你為名，我們也為名啊。”方老師坦蕩地說，“我們彩虹是真心真意為殘疾朋友服務的，是想幫助他們走出陰影和傷痛的，我們希望成名之后更多殘疾朋友注意到我們，加入我們，說出他們的需求，互相幫助、傳播大愛，所以我們為名，有什么不可以？”

為名，光明正大地做，堂堂正正地要，我的醫院開放公益項目幫助殘疾人是真，醫生免費救治他們是真，既然我真心真意，那我要名有什么不對？

這天的公益活動結束后，我先跟紀媽媽商量，紀媽媽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說：“這可是大事，阿姨只是個管門面事的，這事不做主，你跟妍妍商量商量，你們做主。”

我又跟李妍談，李妍則是雙手贊成。

“不過醫院方面現在的收益怎么樣？具體的進賬都是我婆婆在管，我也不知道情況，既然說起了，你就順道跟我說說唄，我成天在家都快悶炸了。”

我把實情告訴了李妍，李妍就感覺有點為難。

“也就是說，我們免費幫別人做這個手術的成本還是挺高的……”

事實上，不僅手術成本高，而且這種付出還不一定能直接獲得收益。

“要不你跟沈睿源提一提？”

當然要跟他提的，只是我還有點顧忌。第一是我不方便在他面前提“殘疾人”這三個字，第二是醫院本來基本就是他投的資，如今又沒有盈利，我現在還要在沒盈利的基礎上再倒貼錢去做公益……

盡管心情很忐忑，但我還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沈睿源。在描述我的想法的過程中，耳邊反復回蕩著方老師的那番話。

我開誠布公，我真心真意，我沒有不能讓別人知道的算計，那就沒什么不敢說的。

“說完了？”沈睿源柔聲問。

我咽了口口水，回他個“嗯”。

“我撥五千萬給醫院做這個項目，夠不夠？”

個、十、百、千、萬……千萬！

我感覺自己整個人虛晃了下，“不、不用這么多……等等，你這是同意了？”

“當然同意啊。”

“醫院還沒賺到錢，但要先花錢，你就沒什么……想要說我的嗎？”

沈睿源理直氣壯，“這是投資嘛，沒什么不對啊。”

這是投資，但也不是投資。如果懷著投資的心去做這件事，或許就會計較盈虧。可是，我又不想那么計較盈虧。

“……可能會白白打水漂喔。”我戰戰兢兢地提醒道。

“我從小跟著我爸媽跑商局，我難道不知道投資有風險？”沈睿源語調輕松地笑話我，“不出意外的話，款項48小時內就能到位，到時候你看著安排，放手去做。”

“沈睿源。”我覺得我的聲音有些發抖。

他充滿疑問口吻的“嗯”了一聲，“怎么了？”

“如果都虧了呢？虧得連醫院都開不下去了呢……”

這個問題我老早就想問，從知道他投這么多錢是為了我而開這間醫院時，我就想問個清楚。

“宋安瑤，你在怕什么？”沈睿源突然丟出來的問題一下把我問住了。

我在怕什么？

怕虧錢，怕欠他的情，怕落人話柄，怕別人說我不善經營……

他繼續問，“你想想——你為什么想要做這個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