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才會同意讓她的人來搜身,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搜著搜著把東西放在我身上然后再“搜”出來?
再者,她要搜的不止是我一個人的身,還有與我同行的其他伙伴的身。李盛欣想怎么跟我斗都行,殃及他們就是不行。
“既然你非要說東西是我拿的,那就是我拿的吧。”我站在原地,直視李盛欣長睫毛下那雙深棕色的眼瞳,“我不喜歡看見你戴著我男朋友送你的東西招搖過市,所以我收走了。”
周圍浮起好些低低的議論聲。
“哇,還真的是她做的啊,本來還以為是陷害呢……”
“這么做是不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了?人家以前送東西出去的時候,她還不是人家未婚妻吧……”
“哪小氣了?要是讓我見到你前女友成天拿著你送的東西晃來晃去,我也要沖上去踩爛的!”
“怎么扯到我身上來了……”
“反正前女友這種存在本身就是討厭鬼!”
不知道哪對小情侶忽然就拌起嘴來,緩慢撤離的現場觀眾里又傳來新的熱鬧。
“不管怎么說,那是我的東西,你未經允許拿我的東西,就是偷!”李盛欣刻意加重了語氣,把“偷”字咬得格外重。
我坦誠而笑,“偷偷摸摸為之偷,我光明正大,最多能算得上搶。”
“宋小姐的臉皮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啊,搶別人東西還能這么理直氣壯。”李盛欣諷笑,似乎很滿意于她設此一計所達到的效果。
“不知道李小姐這么在意這條項鏈是為了什么?”我巍然不動地站定看她。
李盛欣可能沒想到我還會反問,一開始怔了下,旋即像撿到機會似的,凄凄地當眾哭訴起來,“那是我珍視的禮物!里面包含著睿源哥對我的一份情意!”
又來了、又來了,她要往我心上扎的刺,就是沈睿源曾經對她好過。
“所以你其實在意的是送禮物的人,是嗎?”我順著她的話繼續問,“你在意的,是我未婚夫,對嗎?”
這一次,李盛欣不敢迅速答,她微微皺眉,眼神里毫不掩飾對我的厭惡、反感和憎恨。
“我在意睿源哥對我的情意,錯了嗎?我比你早十五年認識他!難道因為他現在是你的未婚夫,別的女人就不能靠近他一步了嗎?你以為你這樣嚴加管束,就能捆住一個男人的心嗎?!宋小姐,你太天真了!”說完之后,李盛欣揚了揚下巴,好像認為自己已經扳回了一局。
她和沈睿源青梅竹馬,她比我了解沈睿源,她以為我要像那些心胸狹窄的女人一樣守著男人過日子。
她能想到的這些,只能說明她自己的狹隘淺薄,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不,也不是沒有任何關系,事實上我很感激李盛欣能激揚憤慨地說出這段話,因為這足以證明她根本沒懂我引她說話的目的。
“李小姐多慮了,我并沒有要限制沈睿源的交友,也沒有不允許你靠近他,我問的是你在意的是不是我未婚夫。現在看來,你在意的就是我未婚夫。”我學著李盛欣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留給她開口反駁的機會,“我想說的是,謝謝你在意我未婚夫,他能得到這么多人的喜歡,說明他很優秀。我也很感動,感動于他最終會選擇跟我在一起,這說明我也并非俗類。雖然你跟我未婚夫沒有辦法成為愛侶,但我可以啊,所以我會替他珍惜你這份情意,好好照顧他,請你放心。”
我可以跟他在一起,而你李盛欣不可以。
我能陪在他身邊愛他,并享受他的愛,而你李盛欣不可以。
你愛的男人,并不愛你,他愛的是我。所以請你放心,我會好好珍惜他的愛。
“所以是那個女的硬要搞事情當小三吧?”
“看起來好像故意纏著別人的未婚夫不依不撓呢……”
“還在這里裝可憐博同情……”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人,而群眾的眼睛又是雪亮的,我說了我想說的,也謝謝李盛欣配合了我一場,原本被壓倒的氣勢忽然又扳平了。
就在這時,一隊警察進入演播廳。
傅修悄悄附耳道,“少奶奶,我報了警。”
“挺好的。”
既然李盛欣想制造麻煩,那就不妨讓麻煩更大一些。
警方出面參與調查,我們一行人光明磊落,所以安然無恙地通過了警方的搜查。而最終,項鏈在一名保安身上被找到。
警方拿著項鏈準備還給李盛欣的時候,傅修看了我一眼,我沖他眨眨眼,他便邁步出去,在李盛欣拿到項鏈后迅速把它搶到了手。
李盛欣憤怒,警察愕然,所有視線都聚集在了傅修身上。
傅修燦燦一笑,“李小姐,我們少奶奶說了,這東西要搶回去。她都承認是她搶的了,總不能光說不練。”
——
“所以你就這么又羞辱了她,又搶了她的項鏈走了?!”李妍在電話那頭大笑,“爽!太爽了!”
爽嗎?
不夠,還不夠。
現在每一次都是李盛欣出手,我還擊而已,我還沒有出手呢。
從電視臺錄制現場回來后,徐敏兒和馬奧婭一左一右地圍著我,夸我能機巧應變,說這讓她們佩服得五體投地之類的話。
我也想開懷大笑接受這種表揚,可每到歡樂時分,我就忍不住想起擺在家里的黑白照片。我的機巧都是磨難換來的,每一次飛躍的背后都有著錐心的刺痛。
夜色沉沉,秋風蕭瑟,晝夜溫差漸漸變大,大家都得回房間加一件衣服才能再出門吃飯。
這是我們一行人逗留在X市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大家又要匆匆啟程回到我們自己奮斗的位置上。
出酒店后,傅修張羅著說要代沈睿源請大家吃飯,他還特別做了功課,知道這附近有一間很有名的老字號餐飲店。
此言一出,以徐敏兒為首的小年輕們就開始躁動不安,眾人笑鬧著跟上傅修的腳步,前往吃飯的地方而去。
繞過酒店大門,穿過兩條小街,再走過一個轉角,一片老舊的騎樓便赫然出現在視線中。騎樓一層的小店面都被歲月染上了斑駁痕跡,然而忽閃忽閃的霓虹燈招牌卻如同跳動的心臟般,向世人宣告著它們這些老街小店還生機勃勃地存在著的事實。
本來吵著要來吃得肚皮撐破的幾個人見到此景又紛紛丟棄了他們本來的信念,一個兩個拿著手機圍著騎樓老街小店拍個不停。
我先跟著傅修進了他說的那間小食店,店主是一家四口,店內簡樸干凈,最靠里的墻邊高懸著一臺電視機。
安靜的小店里唯能聽見電視機里傳來的鬧聲,原本里頭在播電視劇,后來誰換了一下臺,便跳轉成了新聞界面。
“光夕傳媒高層……”熟悉的詞眼一瞬間攫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