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志愿活動結束之后,我忽然感覺到四肢健全的重大意義,很是感慨,于是決定沿著主街道走一走,看一看這座熟悉的城市里發生的新變化,感受生命的厚重和頑強。
前段時間郁積的悶氣隨著這一次漫無目的地行走漸漸消散了大半,但就在我準備結束這次城市徒步時,兩個牽著手的人影出現在我面前,并且有意要攔住我的去路。
“大晚上的,表姐怎么一個人在街上閑逛啊?”廖羽燕信步前來,衣著精致、容光煥發,看起來既有愛情的滋潤,又有金錢的保護。
有祝奇穎這個外人在場,我也不好發作,準備一笑付之然后離開。
“表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陪你聊聊啊。”廖羽燕說著就往我這邊邁了一步,轉身招呼祝奇穎,“親愛的,你幫我和表姐買兩杯熱飲回來好嗎?”
祝奇穎笑著說好,走之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好像生怕我會欺負廖羽燕似的。
他真是沒搞清楚狀況,從來都是廖羽燕欺負我,我還沒有閑工夫跟她算賬。
祝奇穎才走開沒多遠,廖羽燕就像變臉似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仇恨和惱怒。
“朗哥的媽媽病了?”
我差點笑出聲,“廖羽燕,這好像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吧?”
“你別以為鐘家人是真的看上你了,就你那條件,你自己也不照照鏡子。”廖羽燕譏笑我的樣子比她剛剛在祝奇穎面前的樣子丑多了,她自己倒是渾然不覺,“表姐,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鐘家人要不是看你這性格好拿捏,哪看得上你的啊,一個沒人要的棄婦。”
“誰說她沒人要?”一個路過的男人……
我轉正視線看過去,這才看到說話的不是路人,而是裝成路人的……廖明子。
他又跟蹤我?!
廖羽燕沒見過廖明子,自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我也沒想讓她知道。
“你怎么在這兒?”我忙拉廖明子,不想他在我家親戚面前旁生枝節。
廖明子居然瞪我,“我不在這你就該被她欺負死了!還說你是棄婦,你聽得下去我都聽不下去!”
“哦喲,看這樣子表姐還是挺厲害的,左手勾搭一個,右手勾搭一個,沒一只手肯閑著啊。不過劈叉功夫要是不好,容易扯著褲.襠的。”說完,廖羽燕媚手一伸,指著廖明子的頭頂,“這帽子,可真綠。”
“表姐?”廖明子滿帶戲謔意味的看著廖羽燕,“原來是表妹啊。”
廖羽燕看不起廖明子,橫他一眼,又扭頭酸我,“表姐,你說命運這種東西是不是挺搞笑的?以前我媽總說命啊、命啊的,我都沒有相信過,可是現在看看你,再看看我,我覺得,人吧,還真有命這么一說。”
她頓了頓,一副要放大招的陣仗,“表姐,風光一時,落敗一世——這就是你的命吧?”
我端著假笑看廖羽燕,“你快要死了?”
“噢?說不過我,就要咒我死了?看起來表姐你還真是生氣了啊。可是,你生氣又怎么樣?我不怕呢,嘻嘻。”廖羽燕撩著自己新染了顏色的頭發,氣焰囂張地諷笑道。
“你不是快要死了,又怎么說得出這么膚淺的話呢?”廖羽燕沒聽懂我的話,廖明子顯然是聽懂了,“你怎么就知道你表姐落敗一世?像你這種蠢豬,應該多活幾年,好好看看別人是怎么風生水起,而你是怎么變成喪家之犬的。”
廖羽燕冷笑,嫌晦氣似的站遠了些,“一個男人,像個長舌婦一樣,這就是表姐你挑人的品位嗎?”
“男人挑的不好,我還有機會換一個。可惜吃相難看的親戚我不能挑、不能選,可惜。”我亦笑笑。
祝奇穎回來的時候,見到我和廖羽燕身邊多了個面生的男人,頓時就緊張得不行。
有祝奇穎緊張她也好,反正我沒心情跟她周旋。
祝奇穎不情不愿地把那杯熱飲遞給我,廖明子伸手就要擋,我卻接過來,一并看向廖羽燕。
“人要懂得知足,你都有這么好的男朋友了,怎么還對鐘一朗念念不忘、放心不下呢?你放心,他身邊有人照顧呢。”
說完,我沖著眼睛越睜越大的廖羽燕笑了笑,又對祝奇穎簡單致意,然后轉頭走。
廖羽燕不敢沖上來耀武揚威的,這一點她被我吃得死死的。畢竟她還要利用祝奇穎這個金龜婿替她買這買那,實現她成為小公主的心愿啊,要是把金主得罪了,誰管她吃喝?
廖羽燕到底是不夠聰明,扎刺當然要撿最軟的地方扎。她帶著自己的弱點到處跑,不是明擺著讓我在祝奇穎面前做文章嗎?
“安瑤你……比之前厲害了很多啊。”廖明子忽而說道,并且沒臉沒皮地把我手里的熱飲端過去喝了一口。
我不打算再奪回那杯東西,垂手在身側,沒有看他。
“其實有些男人不喜歡老婆太強勢的,但我不覺得。我要是能娶一個能力比我好的老婆,那說明我也有過人之處,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應是,“你跟王云陽還沒離婚吧?”
“遞了申請了,她犯罪行為屬實,法院方面很快就會把結果發回來。”廖明子本來說得平平淡淡的,說完之后,大概是誤會了我的意思,忽然提高了音調,“安瑤你想通了?!”
“想通什么?”我情緒有些低落,以至于說話的聲音也沉沉的,“我剛剛之所以同意你的說法,就是覺得你能吸引到王云陽那種女人,自然也有你的長處。”
廖明子拽住我,“安瑤你在說什么?我為什么接近她,為什么騙她到這種地步,你不是全都知道了嗎?!因為她欺你、害你,所以我替你欺她、害她,我讓她嘗嘗被人背叛和拋棄的滋味,我讓她看著幸福觸手可及,卻一夜之間蕩失,這才是折磨啊!不是嗎?!”
“噢,你說這一切,都是我唆使的?你引誘她犯罪,也是我唆使的?我,成了你的同伙共犯了?”我定定地看著他,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的夜風吹亂了我的頭發,也吹亂了廖明子的神情。
“宋安瑤,你現在什么都不想認了是嗎?我就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是嗎?!”廖明子兩手握拳,我不看也知道那兩條手臂上肌肉緊繃,青筋暴凸。
他怒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被辜負了。
“廖明子,三年前,我也想問問你的——廖明子,你當時什么都不想認了是嗎?我宋安瑤就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個小玩物是嗎?”
“那時候我有苦衷!”
“因為你有苦衷,所以我就活該受著一切嗎?世人的白眼嘲笑,家人的傷心失望,我該一個人去承受,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