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秦昊陽帶電腦過來，徐敏兒有些慌地問他要不要把電腦和投影儀對接。
秦昊陽好像心情不大好，冷漠地問，“你說呢？”
徐敏兒有些窘迫，手忙腳亂地接線。
我唯恐她在這么多人面前罷工不干，匆匆離席去幫忙。
好在設備很快就連好，徐敏兒感激地在桌底下捏了捏我的手，而我們正惺惺相惜時，秦昊陽冷冰冰的聲音從我頭頂蓋下來。
“回到你們的位置上去，現在開會。會議內容有點多，事情也都很重要，希望大家集中注意力——說過的事情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所以你們都把最好的狀態拿出來。”
看他這氣勢陣仗，說明臺里領導在這檔新節目上給秦昊陽施加了新的壓力。
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么拼的副臺長。想想前任副臺，一向都是紙上談兵，從不自己深入哪一檔節目，也不會把手伸到節目中心主任那邊去……
高層的事終究離我太遠，是我現在這個階段不該八卦的內容。
投影儀上出現精密嚴格的表格時，我就立馬收斂了神思，專心致志聽秦昊陽講述關于新節目的規劃。
因為之前拿到過秦昊陽給關于新節目規劃的相關資料，有過初步了解，所以眼下我也不至于太慌張。會議第一階段我在輕松中度過。會議的第二階段重點在于跟廣告商合作的問題。
照我以往的經驗，這個階段應該很快就能揭過，但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廣告部是有備而來。
“在座各位中，有不少人都知道前段時間錄制《明星特工隊》這檔節目時，我們臺里差點被廣告商解約的事吧？那一次的事情如果沒有主任親自出面壓下來，恐怕有些人現在就不能坐在這兒了。當然，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現在提出來也不是為了追究誰的責任，而是希望從今以后能杜絕這種現象發生�！睆V告部副主任王姐說完這一大段之后，廖燕立馬擰開水瓶蓋，把水送到王姐手邊。
會議室里只有王姐喝水的咕咚聲，其他人誰也沒說話。
我不敢去看秦昊陽的表情，深知王姐話中所指的人就是我，而我連累了秦昊陽——大概這就是他今天下午臉色這么臭的原因。
“鑒于《明星特工隊》節目的收視效果非常好，臺里決定這次的新節目就不重新競標了，但還是跟金笛傳媒合作。不過金笛方面對于我們節目制作團隊頗有異議，提出了有些工作態度不端正的員工不宜參與新節目的制作。因而，我們這一次會制定一套嚴格的考核制度來監督大家的工作，會交給人事部的同事們來處理，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這個意思是，新節目要被金笛傳媒這種外包公司牽著鼻子走了？
臺里領導都不是智障，他們之所以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是看在利益的面子上。只要給的利益夠大，偶爾犧牲我們底下這群小螻蟻又不會怎么樣。
即便這場會議后面階段再也沒有進行任何批判環節，但該受的氣我已經受了，胸口郁結難受。
早知道李盛欣不會善罷甘休，早知道她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
原來她一直沒有動作是憋著勁兒在這兒等我呢。
總感覺這件事不會這么簡單就完事。
她李盛欣討厭我已經討厭到了要親自動手打我的程度，單單讓廣告部副主任在小會上批評我一下才不是她的風格。
我的猜想在會議結束后被論證，只是沒想到的是前來“判我死刑”的人竟然是廖羽燕。
“表姐，王姐剛剛一直念在副臺的面子上沒有點你的名——金笛那邊已經明確表示了，新節目不允許你參與�！绷斡鹧嘌b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表姐你也別太難過啦，只要留在臺里，多的是向上爬的機會呀，你說是不是？誒亞，王姐還在等我呢，我先走啦，表姐加油噢！”
被人當槍使還自以為真的得了大勢。
我看著廖羽燕這張小人得志的嘴臉倍感惡心。
我回過頭想去看看徐敏兒需不需要幫忙，但她已經收拾好了一切，謹慎小心地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都弄好了嗎？”
我邊說話邊走近，卻發現敏兒好像鎖不好門似的，一直面對著門、背對著我。
“怎么……”
我的“了”字還沒說出口，就見到敏兒滿臉淚痕地轉過來，“安瑤，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她有她的壓力，我有我的負擔，這一瞬，同病相憐的心情讓我忍不住抱了抱她。
徐敏兒還緊緊抱著她懷里的會議記錄本，好像那不是帶給她巨大壓力的敵人，而是她好不容易踏上的鋪路石。
我也很想哭，可是眼淚流不出來。
在和李盛欣對抗的這場戰役，我還沒到能哭的時候。一切都才剛剛開始不是嗎。
“安瑤，”徐敏兒度過了最難過的那陣，調整了情緒抬頭看我，“你也別難過。”
她剛說完這句話，我就聽見身后有腳步聲。
秦昊陽還和開會之前一樣黑著臉，他走近時，徐敏兒匆匆躲到了我背后，大概是不想讓秦昊陽看見她的紅眼睛。
“要哭回去哭�！彼岣咭袅拷逃柕�，聲音在會議室外的走廊上回響。
我護著徐敏兒，但不敢貿然開口頂秦昊陽的話。
他沒有抓徐敏兒出來，倒是盯著我看，“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我……”
我能說什么，求他再扶我一把嗎。我能感覺到他在背后已經幫了我很多，只是李盛欣這種大金主來勢洶洶，他再袒護我，只怕對他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
“宋安瑤，如果你要，我就給你。但你得說出來——告訴我你要�！�
我正準備搖頭，秦昊陽忽然往前邁了一步，我整個人撞進他懷里，撞得腦子頃刻短路。
“宋安瑤，我的身邊，缺了個你�！�
“咳咳……我先走了！”
說完，徐敏兒抱著資料開溜，徒留一串腳步聲在我耳邊。我迅速回過神來，試圖掙脫秦昊陽懷抱，他卻用手掌按住我的后腦勺，在我耳邊悄聲說：“張正在走廊口等你�！�
嗯？所以呢？
“沈睿源讓張正處處關照你，你知道嗎？”
我的心劇烈震動了一下，只覺得天旋地轉。
剛才不想流的眼淚，現在迫不及待地直逼眼眶。
“這次的事，我幫不了你。”秦昊陽繼續低聲說，“但沈睿源出面的話一定可以搞定。前期培養了你那么久，現在說廢就廢……照這樣下去，我這盤棋還怎么繼續下去。所以，我們一起，再爭取爭取。”
我怔了一刻，旋即明白秦昊陽所說的爭取方式。
可是我的手就像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我不能抱他。如果這種刺激過了度，對于沈睿源來說只會是傷害。
“你不要動，再過一會兒就好�！鼻仃魂栞p輕拍了拍我的后腦勺，像在哄孩子。
沈睿源會很恨秦昊陽吧，他把他當朋友，他卻兩度挖他的墻腳——或許也算不上，畢竟我和沈睿源已經分了手。
我心里百感交集，感覺自己像斷了線的木偶，不知道該怎么演完這出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