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一朗的表現使得我腦海里立馬跳出一個詞。
大男子主義。
對,我想鐘一朗是有點大男子主義情結的。
他更熱衷于自己把握主動權,更喜歡在某些重要決定上由他做主。
所以我最初的直覺是對的,他需要的就是小鳥依人的女人,而我時至今日,經歷過那么多,不甘心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其他人來決定。
只要是我自己所想的、所做的,我都不后悔,我心懷坦蕩,光明磊落,無憾于來這人世一遭。
“你想的只是你想的,而我活在現實里,不活在你的思想里。”我正色表明自己的態度,“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說完,我重新端起杯子,將杯中的果肉茶一飲而盡。
“時候不早了,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才站起來,鐘一朗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宋安瑤!
空氣一瞬凝滯。
我并非刻意要對他這么殘忍,只是人在面對危機時,總有一種本能地反應機制。鐘一朗要插手我的人生,于我而言就是危機,而我的自然反應就是終結話題,暫別這個人。
“宋安瑤,這是你第幾次拒絕我?”鐘一朗盯著他杯中的茶水看,不知道他是否看出了自己過于心急的面容。
我捏著自己的包,被他問得無言以對。
第幾次拒絕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在一次次的嘗試接觸里,我清楚地認識到我和他的性格不合適。
只要抬頭往未來的方向看一眼,就會意識到往后還有很多個兩年。在那么漫長的時光里,和一個性格比我更強勢的男人在一起,給我增添那么多壓力和不愉快,這又何必呢?
又或許這一切都是借口吧。
愛情、好感這本身不算一件很有邏輯的事,并不是某個人單方面付出了就會有回報的事。
“你有你習慣的生活方式,而我有我的!蔽液茌p地舒了口氣,“每個人都只能做好自己,并且在做好自己的同時去尋找那個和自己合拍的人。”
鐘一朗保持著看茶水的姿勢沒有動,“我承認是我太心急。我可以慢慢調整!
“我說了,每個人都只能做好自己。我告訴你這個道理,并非希望你去改變自己。你總會找到屬于你的那個人呀!
留下這最后一句,我便像逃似的離開了咖啡廳。
在別人看來,我才是不知道自己多大臉的那個人吧。以鐘一朗這么好的條件,我一次錯過就罷,還屢屢拒絕他。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跟自己說,我今晚向鐘一朗擺正態度的行為是正確的,我和他的個性就目前的狀態來說是完全不合適的。
如果真的跟他一起生活,或許安安能受到一個健康的家庭的影響,但我卻要花很多很多時間來和鐘一朗磨合相處。
倘若磨合成功,那當然是一件好事。如果失敗了呢?那就意味著我要用余生來為自己的行為買單,而我會因此變得忍耐、克制,壓抑自我,最終漸漸喪失自由和本心。
我不能為了想讓安安靠近那個大太陽而犧牲掉自己所有的感受,我不想用下半生的隱忍將自己改造成一個怨婦,不想有朝一日對著安安喊出“我都是為了你才這樣的”這種荒誕又推卸責任的話。
安安,媽媽很渺小,暫時只能先為自己的人生打算。
等媽媽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再來教你如何規劃人生吧。
隔天下午,我帶著三個實習生進小綠幕演播廳進行他們的第一次節目錄制。
沒想到張正也把《星約》分給他的實習主持帶來一起玩。
“這位是林曉。”張正簡單地把林曉介紹給我們組的三個小實習生之后,悄悄推我到一旁,“實習生編導組一共就三個男生,兩個都在你們節目組了,你說秦昊陽這是什么意思?他該不會要把這些小孩子介紹給你當男朋友吧?”
“你打哪冒出來的這種念頭?”我啼笑皆非地看向張正,“可能我們組比較缺男丁,所以分過來了啊!
張正一臉“絕不可能這么簡單”的神情,說著說著話就要抬手去蹭下巴。
“你別亂動,免得等會兒又要去補妝。趕緊去準備吧,不要耽誤嘉賓的時間。”我趕他去工作,自己卻不由得多看了邱添和林向北一眼。
原來這兩個孩子都是“稀有生物”啊。
而張正剛剛提問的那個口氣,不知道為什么總讓我覺得很像沈睿源。
只有他才成天對秦昊陽的行為持懷疑態度……
不想他。不要想他。
你們已經沒有可能了。
像沈睿源那種膽小鬼不值得你這么付出的,宋安瑤。
節目錄制開始前跟張正的那番談話徹底影響了我今天的狀態,節目錄制完成后,林向北湊過來問我,“師姐,你中午沒休息好嗎?看你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樣子……是不是生病了。俊
這孩子說著就要來探我的額頭溫度,我忙笑著跟他說沒事。
馬奧婭也被我們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挨著我走,“安瑤姐,你是不是太忙啦?要是你忙不過來,可以多交一些事情給我們做的。我們都是來鍛煉的,不是來享福的!”
看著小丫頭信誓旦旦的樣子,我趕忙點頭,“好,我會多安排點任務給你們的。不過跟進的事需要慢慢上手,一點點來,急不得的,一著急出了亂子更麻煩!
“安瑤姐你放心,我特別細心!”林向北笑著自薦道。
我們才從演播廳回到十樓辦公室后不久,就接到通知要去十二樓的大辦公室開會。
徐敏兒抱著一大摞資料,忙得好像頭頂都快要冒煙了似的,“安瑤你幫我拿這個!再幫我多拿幾支筆……走走走,我們快過去,我不能遲到!”
三個小實習生本來還準備來跟徐敏兒談談今天首錄節目的感受,順便問我接下來有什么讓他們做的,結果看到我和徐敏兒都馬不停蹄地要去開會,便全體噤聲,有些呆呆地看著我們倆。
“你們問問王哥怎么初審素材,這也是編導的工作之一。”臨走前,我交待他們一句,然后就被徐敏兒催促著離開了十樓辦公室。
臨時召開的會議不是《一城一人》的節目組會議,而是臺里一檔網播新節目的綜合研討會。
我到達會議室時已經六點了,到會的各位同事都只能看著其他人陸陸續續下班回家,而我們只能坐在這里翻看跟會議相關的一沓資料,還要等廣告部的代表前來一同召開關乎在座所有人未來的工作安排的會議。
我正在給我媽發微信,告訴她我又不回去吃飯,發完信息抬頭就發現廖羽燕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了我斜對面的位置上。
除她之外,廣告部還有另外兩個代表過來,一個是副主任王姐,另一個比較面生,我先前沒怎么見過。
最后到的是秦昊陽,他面色深沉地搬著電腦大步而入,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令人不敢接近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