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不是第一次和他們一起吃飯,我沒有上次那么拘謹,但上車的時候還是尷尬了一下。
以往沒有秦昊陽在的時候,我想也不想會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可他是我上司,我得讓他先選位子。
結果秦昊陽坐到了后座。
我躊躇一刻,也往后座去,結果發現后面的門被沈睿源故意鎖了。
車窗落下,他的聲音傳出。
“干嘛?坐前面來。”
他霸道,我拗不過,只得乖乖聽話。
等我剛坐好,就聽見秦昊陽打趣沈睿源。
“怎么?最近都自己給自己當司機了?”
看他的意思,沈睿源以前都是有專人接送的。
“你小子話不要太多。”沈睿源沒好氣地駁他一句,“跟你說的事辦了嗎?”
“嗯。”秦昊陽粗陋答道,頓了頓,又說明,“沒那么快,你別催。”
沈睿源挑眉,從后視鏡里看秦昊陽,“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嗎?有那么麻煩?”
“嗯,麻煩。”
這話說完后,他們倆誰也沒有再開口。
我靜靜地坐著不敢亂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兩位大神。
“你木頭啊?不會說話嗎?”沈睿源沒由來地刺我一道。
我學著他平常賴皮的樣子,吐出兩個字,“我餓。”
沈睿源明顯地踩了腳油門,加快了車速又不至于讓人覺得太晃。
果然是老司機啊。
“朦朧回來了,你知道嗎?”秦昊陽又無端地冒出這么句話來。
看他樣子,不像是對我說。
但人都有好奇心,我好奇這個朦朧是誰,是男是女。
兩秒之后,秦昊陽接起他的話,幽幽道,“我知道。”
“你去看看她啊,我看她最近挺悶的。”
“沒什么好看的。”秦昊陽的聲音聽起來不大振奮。
他們還沒聊完,車已經開到了目的地。
“這家杭州菜做得特別好。”沈睿源便解安全帶邊向我介紹,“尤其是桂花藕。”
我眼皮微跳,記起秦昊陽在我面前提過沈睿源愛吃桂花藕的事。
加油。
秦昊陽說過的那兩個字鬼使神差地跳出來,捶打在我心上。
我加什么油啊。
我偷偷藏起自己的嘆息,跟著他們往餐廳里面走。
落座之后,我安分乖巧地坐在沈睿源旁邊,繼續把自己當透明人。
沈睿源跟秦昊陽談起一樁我所不知道的往事,似乎沒空點菜,甩手就把菜單丟給了我。
我對杭州菜知之甚少,本想把這個任務推掉。
但看他們兩個人聊得認真,實在不便打擾,只好朝菜單上帶了星號的菜品看去。
“桂花藕,西湖醋魚,醉意青膏蟹……”我突然眉眼一跳,“要這個,招牌生煎!”
大概因為我沒控制好音量,沈睿源和秦昊陽齊齊向我看過來。
我覺得自己頭皮都快燒著了。
明明早已經過了少女的年紀,明明無數次告誡自己要把情緒收起,但一不小心,竟然在他們面前當了一回饞嘴的傻白甜。
這頓飯后來我都靜得像個啞巴。
桂花藕上桌之后,我特意嘗了嘗。初嘗幾口覺得還不錯,多吃兩塊就覺得有幾分甜膩。
沈睿源卻當真喜歡這道冷盤,一邊聊天,一邊一口口往嘴里送,很快就清了盤子。
生煎端上來的時候,沈睿源對著服務員指著自己面前的位置,“放這放這。”
他率先夾了一個,但沒想到是放我碗里。
礙于秦昊陽在,我百般不好意思,于是伸手轉了轉桌盤,讓秦昊陽夾一個,然后再把生煎轉回沈睿源面前。
結果我自以為周全之舉惹得沈睿源很不高興。
“為什么他先我后?”
“因為我是領導。”秦昊陽接他話時,人已經低下頭去吹咬生煎。
沈睿源瞪他不成,反扭頭看我,“說你沒良心還真沒良心。請你們吃飯的人是我,你們都應該先討好我。”
我默不作聲,展筷夾了一個生煎放進他碗里,他壞笑起來,微微張開嘴,“啊。”
我的背就像被人用火苗撩了下似的,燙得立馬出了汗。
見我不動,沈睿源伸手抓住我手,將我手里的生煎往他嘴邊送。
“小心燙。”
“原來你還知道關心我?”他歪頭一笑,笑容像四月春.光,照得一世界繁花爛漫。
沈睿源捏捏我的臉,“看什么看呆了?吃飯,別餓著胃。”
買單前,沈睿源非要多點一份生煎,說給我帶回去當宵夜。
開車前,他問我該把我送到哪,我也遲疑了。
按說我是要回自己租的小公寓去的,可我不確定紀閔川今晚會不會在那兒留宿。
“你等等啊,我???李妍打個電話。”
我剛去找手機,手臂被沈睿源拽了下。
“你別不知趣了,你看不出他們兩個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嗎?”沈睿源輕輕笑,笑聲和著夜風,好動人。
我不敢看他,怕像在飯桌上一樣看得出了神。
現在的我還理智,可以去想沈睿源說的話。
他說得沒錯。
自從上次紀閔川請了我們一家人吃飯后,當晚,李妍和我媽聊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我媽怎么說的,反正李妍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正式和紀閔川確定了戀人關系。
雖然他們倆還是樓上樓下分開住著,但免不了有一天就會變成一家人。
搬回爸媽那里住,還是繼續在外邊住小公寓成為了需要我認真考慮的事。
“我送你回榆林街道那個家吧。”沈睿源說著慢慢發動了座駕,“那是你父母家?”
“嗯。”
沈睿源停了幾秒,忽而問,“你有想過婚后是否還跟父母住在一起這個問題嗎?”
我耳膜震了下,卻只能裝作平靜淡定。
或許他就是這么隨口一問,宋安瑤你千萬不要多想。
“不打算住一起,不過也不想住太遠。”
“住同一個小區?”
“最好這樣吧,離得近可以相互照應。”
沈睿源看著前方認真開車,我余光卻見到他唇角微微上揚。
“我也覺得這樣好。不過我不需要考慮問題,因為我媽在日本,我爸在法國,他們離了婚,現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我記得秦昊陽跟我說過沈睿源去法國參加他爸爸婚禮的事,當時就覺得沈家的家庭情況應該不是我這種普通人家出生的人能想象到的。
“不過他們雖然分開了,但還是很喜歡插手我的人生。還真是挺煩的。”
“你說……家里人安排你相親的事?”我裝作好奇地問,卻并非真心想知道背后的答案。
沈睿源朗聲大笑,笑聲撩.撥著我本來就不安分的心。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干脆不說話,等他笑完。
“哪有人相親帶女伴去的?就是一個普通飯局。”說完,他又伸手捏了捏我的面頰,看起來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