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斯菲爾迷惑于這種違和感,卻也還是順利地完成了在這之后一周間的各種后續的性能矯正和能力測試。
不過,在那之后,人造人們對她身上出現的一些細微錯誤進行修正的時候,她主動地提了出來,讓負責思維方面的人造人修正一下這與大腦有關的錯誤。
人造人很是認真地做著工作,何況她也不可能拒絕,于是露著營業式的微笑,請愛麗斯菲爾詳細地講一下具體的狀況。
看著對方的臉,愛麗斯菲爾感覺到有一些安心,然后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來。
“……就是這樣,所以能請你幫我處理一下嗎?”
然而,她滿臉和煦提出的請求換來的是被請求的人造人的神色大變。嚇得人造人手上拿著的魔導器都掉在地上了。魔導器掉在地上的啪嘡聲又讓她回過神,連忙彎下腰去撿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面對著這連聲的道歉,愛麗斯菲爾不知對方會為何如此驚慌,她都跟著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個……怎么了嗎?”
臉色鐵青的人造人,看著愛麗斯菲爾的臉,支吾了老半天后才說道:
“從一開始……就沒有安排這樣的感情模板的呀?……不可能會有這種情緒出現才對,大小姐您的記憶系統和信息處理系統在檢查后都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按理說連錯覺都不應該存在……不行,得報告……!”
人造人萬分火急地跟阿哈德翁報告了這不該存在的情況,阿哈德翁也大吃一驚趕緊快步找了過來,嚴肅而帶有一絲恐懼地向愛麗斯菲爾仔細地把所有可能存在不可能存在的問題都問了一遍。
“嘛……也只是稍微有一種‘既視感’一樣的感覺啦,既沒有嚴重到幻視和幻聽也沒有影響到具體的記憶啦……”
愛麗斯菲爾充分理解阿哈德翁的反應。
畢竟,自己身上真的出問題了的話,也已經沒有時間能夠再只制造一個和自己相同的個體去參加第四次圣杯戰爭了。但她也并不是說謊,這“異!贝_實也只是讓她稍微有些在意的程度,還沒到妨礙到進行戰斗的程度。
不過,阿哈德翁提的問題中,有一個問題讓她很在意。
“覺得是應該有人站在你身邊的話,是不是一個男人?”
她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提出任何能讓她自己信服的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的猜想,想著可能“爺爺也只是做著某種心理測試吧”,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看了一會兒裝著那劍鞘的長柜后,安眠入睡。
人造人是不會做夢的吧。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之后,阿哈德翁為了確保她身上的“異!碑斦鏌o妨害而做下了的“測試”。
——那一天,當她醒來,身下傳來的不是棉被的溫暖氣息,而是飛雪的徹骨之寒。
她站起身來,滿眼都是望不到邊的白色樹木排出的無序陣列。耳邊只有風的呼嘯,身子也像是在拉著警報一樣不停地發出刺激大腦的電流信號。她一低頭,才發現身上的衣服也只剩單薄一件,腳底的鞋子也沒了蹤影。
連“為什么自己會在這里這個問題”都沒來得及提出來,她就感覺到了極寒就像是要拉低每一寸皮膚的溫度一樣冷凍著她。腳已經開始沒了知覺,寒氣也涌進了骨頭里。
這樣下去會被凍死。
忽而,她又聽見了新的聲音,卻是遠處傳來的野獸的鳴叫。
那個嚎叫聲——應該是狼吧,如果靠近過來了的話,想必自己會被咬死吧。
她掃視一圈,地上沒有能使用的武器,也沒有能指示出道路的指標。
會死。
意識這樣警告。
然而,愛麗斯菲爾發現了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她明明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恐懼、膽怯與無助,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只有一種像是學生面對著考試一樣的微妙緊張感。
于是——
她冷靜地使用著腦內的知識,判斷出了自己的方位和與城堡的距離,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就規劃出了回到城堡的路徑。
太簡單了。
在回去的途中,野獸總算是把她包圍了起來,卻被她熟練地使用著名叫“天使之詩(Engel Lied)”的使魔御制術式,被她發絲形成的白色飛鳥射出的劍刃與子彈輕松全部殺死了。
……太簡單了。
這場“測試”,自然是以愛麗斯菲爾的全面合格告終。阿哈德翁親自守在城堡的大門等候愛麗斯菲爾的歸來,當她出現在門口時,他才安心地在向身旁的女仆交代給愛麗斯菲爾好好地護理一遍后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愛麗斯菲爾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一處傷都沒有地回到了城堡。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力量原來這么強大。即使是在機能因睡眠而暫停時被從城堡中扔到只有雪地的森林里也能單獨一個人回來。既不靠別的什么東西,也沒有靠著從者之類的奇跡,純粹是憑借著她自身擁有的力量。
“……”
這是應該感到喜悅的事情吧。
沒錯,她的直覺這樣提醒她,只要能一直像今天這樣表現良好,就能在第四次圣杯戰爭中獲勝了。就像阿哈德翁囑托的那樣,擊敗其余六組主從,成功實現第三魔法天之杯(Heaven’s feel)。
她卻高興不起來。
她還是有一種有什么重要的東西缺了一環的感覺。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空虛感正從心底溢出。
她并不知道這揪心一樣的不適是叫做什么,因為沒有被輸入這一方面的信息。
啊,真是沒辦法呢。
這也絕對不是錯覺呢;蛟S……可能是因為這副身體的感覺器官太過敏感了吧。她自己給自己解釋著,重新換上了那套禮服,微笑著對每一個人造人以禮貌文雅相對。
就像個人偶一樣。沒有自我的思考,無條件地對表面上和平著一切表達出善意、對想殺害自己的存在表達出殺意的人偶一樣。
這也不是過分的說辭。
畢竟,最關鍵的那一條線索,在這個世界并未發生。不管有多少的既視感,這里的愛麗斯菲爾,也終究不是“愛麗斯菲爾”吧。
不過是一臺按照已輸入的代碼行動的人肉機器罷了。
……但這個世界的愛麗斯菲爾,又是怎么得到那一個世界的既視感的呢?
殊不知,另一扇禁忌的門已在謹小慎微的可能性下打開了。
又過了一周,經過了所有調整與測試的愛麗斯菲爾終于迎來了能夠進行英靈召喚的時間。
召喚的場所是城堡中的禮拜堂。
阿哈德翁不知去了哪里,只交給了愛麗斯菲爾獨自召喚的命令。這也沒什么問題,召喚英靈的步驟和咒語,愛麗斯菲爾早就爛熟于心了。
一直好好保存在房間里的觸媒——劍鞘,被她小心翼翼地從長柜里取了出來,放置在了禮拜堂中畫好了的魔法陣的中央。
——幾乎是和她同時,身處千里之外的日本的另外幾名御主也開始了召喚。
啊——
這里應該不是需要贅述的地方吧。
是誰召喚了誰人,這些東西也并未改變。
總之,在德國黑暗而寒冷的森林里矗立著的城堡之中,一個聲音響起了:
“我問你,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以圣劍Excalibur之劍鞘召喚出來的從者,正是那位傳說中的不列顛之王者,亞瑟·潘德拉貢。
但讓愛麗斯菲爾有些驚訝的是,傳說中的王者,是一位女性。
女性。
這樣的話,正確的名字應該是“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吧。
從源頭并不算犯錯誤的第四次圣杯戰爭,就這樣開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