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事啊，Ruler。”

在某個暗處，Striker將定時炸彈的遙控器扔進溝渠的水流中。

那在小小金屬方塊上只有按鈕與天線的遙控器隨著流水朝下水道漂去。幾秒后，堅硬的東西砸碎的聲音傳來。

“作戰失敗，撤退吧，Berserker。”

把突擊步槍扛在了肩上，Striker將腳踏進有些臟的水中。

“為什么就扔掉了啊？”

Berserker的聲音自Striker的身后震動而出。

“炸彈都已經沒用了，遙控器還留著干什么？”

“拿來當做紀念不是很好嗎？”

“沒那閑心。”

Striker有些煩躁地往前進，走到下水道的入口，目測了一下大概的高度。

“Berserker，到下面去接住我。”

然后，他縱身躍進下水道。

自由落體了數米后，眼看Striker就要這樣落在地上，突然像是出現了緩沖，讓他的速度立馬降了下來，隨后平穩地站在了地上。

“多謝。”

Striker用眼睛朝入口瞟了一眼，剛才扔出來的遙控器正以碎片的姿態躺在墻角。

有左右兩條道路，Striker簡單地判斷了下方向后往其中一條走去。

“下次有什么命令麻煩先讓我有時間反應一下可以嗎？我的御主啊。”

“那太浪費時間了。”

“別強人所難啊御主。”

“那你就多想一下怎么讓自己反應過來吧。”

下水道被讓人惡心的味道所充斥，但Striker像是聞不到一眼。

他走得很快，像是晨跑的人慢跑的速度般往黑暗的前路上行進。

“我說……有必要突然繃得這么緊嗎？”

“當然有。”

“不就只是一次失敗而已嗎？圣杯戰爭還長著吧，干嘛這么著急？”

“因為我不能容忍五十個小時內一點成果都沒有。”

“真是受不了……您到底是為了什么才這么心急呢？”

Berserker這樣說了之后，Striker沒有再說話，只是走著路。

“唔，怎么了？生氣了嗎？”

突然不說話的御主讓Berserker有點心慌。

“喂？怎么……”

就在他準備把臉湊到前面看看御主的表情的時候，Striker的手忽然往后一甩——

當然，并不是單純地甩手，而是附帶著把某樣東西甩了出去。

“！？”

Berserker沒想到Striker會作出這樣的舉動，嚇得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他的眼睛連忙看向Striker扔出的東西——

他馬上后悔了。

因為，Striker扔出的是一顆閃光彈。

強光讓Berserker的視界只剩下一片白色。

“哇，怎么回事！？”

Berserker開始如同一個盲人一樣亂舞起雙手來。

雖然什么都看不見，他卻能感受到身旁的Striker跑了出去。

“誒？御主！？”

“蠢貨。”

“誒？”

等到Berserker的視力恢復到正常的水平，他連忙朝后望去。

然后，他看見自己的御主已經把另一個男人按在了地上。

男人是羅齊。

羅齊的一側臉被浸入了又臟又臭的水中，整個右半臉只有嘴巴還露在外面。

浸入水中的右眼緊閉，另一個眼睛卻睜得大大地瞪著Striker。

“說，你是誰？”

“……一個想從你手中奪取令咒的家伙，這樣說可以嗎？”

“嚯，有趣。”

Striker的膝蓋壓在羅齊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你以為你那連入門級別都沒達到的氣功能夠完全把你的存在抹消么。”

“切。”

羅齊突然用力，似乎想嘗試擺脫Striker的控制，卻是剛把腦袋抬起就被Striker又一次按了下去，濺起一陣水花。

“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御主還是誰的幫手？”

“……”

“說話。”

“……”

“不說話是嗎——Berserker，現形吧。”

“哎呀，還真是厲害啊。”

Berserker實體化出現在了羅齊的面前。

“那么是要把他干掉嗎？御主？”

Striker白了他一眼。

“這個就要看他老不老實了。Berserker，檢查他的手臂，看看有沒有令咒。”

經歷了一次失敗之后，羅齊沒有再掙扎，老老實實地被Striker按在地上一動不動。

“了解，那么，這位小哥，可別亂動哦。”

Berserker掏出小刀，在羅齊的后背蹲下來。

如果這人有令咒的話就直接殺掉，沒有的話就綁起來問話——Striker一邊這樣打算著，一邊更用力地把羅齊固定在地上。

“……為什么你覺得我會讓你稱心如意？”

被壓在地上的羅齊，在Berserker的小刀挑開他袖口的前一刻，如此輕聲說道。

“？”

Striker一驚。

話音剛落，他驟然發現他壓住的男人的身軀變成了一堆稻草。

“唔！”

他立即轉過頭去尋找男人的身影。

然后，在他看見男人之前，Berserker在他的身后擋住了什么。

“雖然是很不錯的障眼法，但你也太小看從者的反應速度了吧小——哥——”

那是使用稻草人作為替身的金蟬脫殼之法。

羅齊將一撮頭發為代價使出了這一魔術，本想馬上以一拳反擊Striker，卻被Berserker以更快的反應給攔住。

Berserker的小刀揮過，羅齊的拳頭上出現了一道傷痕。

“……”

這一刻，羅齊意識到自己輕敵了。他得到的情報是“Rider主從幾乎沒有受傷地輕松擊退了Berserker”一類的內容。

是情報出了差錯還是他理解得太片面了一點呢，總而言之，他現在明白他錯了。

就算在和從者戰里一塌糊涂的這個Berserker，對付自己這個人類還是綽綽有余的。

還沒來得及想好下一步怎么辦，Striker的拳頭又沖入了視野。

“切！”

低下身子躲過Striker的拳擊后，羅齊將魔力灌入腳底，朝回路沖跑而去。

強化了腳力，僅僅是起跑就有了和百米短跑冠軍爆發時等同的速度。

“Berserker……”

深知那不是自己能追上的速度，Striker招呼Berserker。

“哈——！”

不過，Striker還沒說出命令，Berserker就已經如一陣風般追了上去。

或許自己的從者還是沒有理智的時候比較好用，Striker不由得這樣想道。

只有在戰斗中才會開啟“狂化”、而且不會馬上上升到應該有的等級。而對手越弱，“狂化”等級上升的速度越快。

就是這種棘手的特性，在一天前Striker還以為可以靈活應用。到現在他只覺得這是一種累贅。

Berserker以常人無法匹敵的速度向脫走的羅齊追去。

羅齊每踏出一腳都會踩在水中，而水作為魔力的溶劑則會讓他向腳中充入的魔力流逝出去。

要保持速度的話就必須重新向腳底注入魔力，但那會打亂呼吸，呼吸亂掉的話就不止是被追上這么輕松的事情了。

他也沒有一擊必殺Berserker的自信。

在使出了絕招的情況下卻連Assassin都殺不死，還怎么可能干掉Berserker呢。

如果是那位大師作為從者降臨，一擊將對方滅殺還有可能，但羅齊知道，自己的力量和創造出那位“猛虎硬爬山”的大師完全無法相比。

連入門級別都沒達到——說不定確實是這樣。

他只能希望能在被追上前就從這下水道離開。只要到了上面太陽光照著的地方，追殺自己的人就不會輕易地下手。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

“啊——”

一分神，Berserker已經擋在了羅齊的面前。

刀刃落下。

“！”

為了躲開刀刃，羅齊側過身子，卻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子猛地倒下，在地上摔了個嘴啃泥后，又繼續以原本的速度翻滾過去。

在手掌能接觸到地面的瞬間，羅齊連忙用力把身子撐了起來，以蹲在地上的姿勢一邊往后滑行一邊減速下來。

還未完全停下，Berserker的刀子又朝著羅齊的腦袋捅了過來。

羅齊不得不出拳來以攻代防，拳頭打在Berserker的手臂上，讓刀的軌跡偏過一點，刀刃從頭皮上劃了過去。

抓住Berserker的硬直，羅齊的右拳朝Berserker的頭部飛去。

然而，他聽見了令他戰栗的聲音。

“鮮血即為快樂人生的贊歌（The anniversary of your death）。”

在拳頭碰到Berserker的頭前，羅齊的手臂感到一陣壓迫。

是手被Berserker抓住了。

不好。

羅齊想把手收回，Berserker的手卻像鉗子一樣把他的手臂緊緊夾住，連忙用左手去擊打，卻完全不起作用。

然后，羅齊感覺到了冰冷的片狀物扎進手臂的觸感。

視覺的沖擊，比痛覺的沖擊更快一步傳入腦中。

羅齊的整個右手臂，包括了手掌、小臂、大臂、肩頭，就像引信燃至盡頭的炸彈般，于一瞬間炸開。

眨眼前還是完整的手臂的形狀，在眨眼后就已經變成了四散炸出的夾著骨頭與血管的肉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鉆心裂骨的劇痛。

不僅是肩膀上斷裂處的疼痛，還有從已經不復存在的右手傳上神經的幻肢痛。

羅齊失聲慘叫，全身的力量都潰散掉，雙腿一軟要跪倒在地的時候，Berserker又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羅齊往后飛出，重重撞在弧面的下水道壁上后掉落下來。

“……啊……咳，咳。”

血從嘴里咳出。

Berserker走近過來。

已經倒在地上的羅齊眼中，此時的Berserker是多么高大而可怕。

“是你贏了……”

他虛弱地說道。

Berserker將刀反手握住，羅齊看見，他的臉扭曲而盈滿笑容。

刀子朝著自己的脖子刺下。

“……可能吧？”

羅齊的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