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你愿意的話就去吧。”
“明白!”
得到了御主許可的Lancer一腳跳起,一步躍進了有人呼喊的窗戶內。
種田遙抬起手,深藍色的如玻璃一樣的薄層便在她的周身凝結起來。
那是和Saber的御主戰斗時用過的魔術禮裝。現在的話,禮裝呈現出的形狀則是完全把其使用者給保護起來的正八面體。
飛來的東西都被這有著深邃顏色的正八面體給擋住,為種田遙造出了一塊絕對安全的空間。
“我們可以接著談了嗎?還是說你和Lancer一樣想先救人呢?”
仿佛是和自己無關的口氣,她向陳浩問道。理所當然地,招來了陳浩一個白眼。
“當然是先救人啊!”
黑色的濃煙從著火的窗口中飄出。
不知道火警還有幾分鐘才會趕過來,在這之前就先代替他們吧。
陳浩用沒有握住鑰匙的那只手,從兜里掏出幾粒碎石拋至半空之中。
“Die g?ttin Wasser!”
念出咒語,以無形的管道推送出魔力。
碎石在空中熔化、變作為魔法陣的圖案。十余寸寬的水柱從魔法陣中生出,分為三柱以螺旋沖向那起火之處。
但是這只能算是杯水車薪而已。和火覆蓋的范圍比起來,水柱能沖刷到的面積太小了。
盡管這樣也能開辟出一條救人的道路,但若要更有效地抑制,就必須得使用詠唱數個工程、多個小節以上的大魔術。然而,現在要準備儀式又是來不及的。
“我說,你也幫一下忙啊!”
為什么這個人一股置身事外的感覺啊?
陳浩瞪向種田遙。
即使火焰即將把街道包圍,她也還是僵硬地如雕塑般站在那里。
這人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只是覺得和自己無關也就算了,為什么——
“對不起,我并不會任何有關滅火的魔術。”
“怎么可能啊?難道你沒學習任何水元素的魔術嗎?”
“是的,因為我的屬性并不是水,那一種類的魔術對圣杯戰爭沒有來說也沒有必要,所以也就沒有接受這一類的教育。”
“切……”
不管她了,既然不提供幫助的話就只靠自己去救人吧。
以持續噴出的水柱將樓房入口的火焰和濃煙沖散后,陳浩便沖了進去。
種田遙還是站在街上,用無神的眼睛望著陳浩匆匆的背影。
……她無法理解為什么這男人為什么這么熱心于救人。
Lancer也是,那么主動地要求去救出那些既不是幫手也不能獲取到利益的平民,是為了去追求什么呢?
種田遙默默地在腦中進行起某種循環。
然后,Lancer從窗口跳出,手里抱著已經因為濃煙而暈倒的人。之后又馬上跳上去,身姿被大火和黑煙遮擋。
神秘將會在更高級的神秘前失效。完全不蘊含神秘在內的火和煙無法傷害到以魔力組成身體的Lancer也是當然的。
但陳浩擁有的是不能夠忽視這些威脅的肉身。
他捂著口鼻。
在魔法陣的線條變到最細的時候,水柱便停止了。
樓房內部已經徹底只剩下紅與黑兩種顏色,除了金屬鑄成的部分,所有的墻壁、天花板與物件都在熾熱的火焰中逐漸變成無機的灰和碎屑。被燒焦的刺鼻味道不停飄入鼻腔,耳邊也盡是火焰飄搖的聲音。
氧氣都被耗盡了嗎——陳浩在這中間感覺到呼吸有些許困難。
高溫,缺氧。
即使“守密人”的體制可以像防護罩一樣將大多數的危害都隔絕在外,陳浩也還是感覺到如同在巖漿中窒息一般的不適。
就算加上魔力來調整身體內部的各項參數、讓刻印中的治療魔術自動發動,長時間呆在這樣的火場中的話,自己也會死掉的。
已經沒有人呼救了,也就是說他們都已經暈倒了嗎。
必須要加快腳步。不然,雖然不至于把自己賠在這里,但不能救出人的話,沖進來就沒有意義了。
剛才聽見聲音傳出來的房間是……
陳浩摸索著已經面目全非的道路。
這里應該原本是一家酒店吧。
扔出刻有偵察符文的盧恩石,盧恩石在地面上打過幾個滾后開始懸浮著移動起來,陳浩則跟在盧恩石的后面。
跟著盧恩石到了一扇門前,門鎖著。于是,陳浩對門鎖射出Gandr,門在漆黑的魔彈的轟擊下“咔嚓”一聲打開了。陳浩一腳跨進去。
是酒店的房間。
進入房間后,陳浩連忙尋找起來,馬上在房間的正中找到了一個正躺在地上的人。
陳浩三步作兩步跑到他身前,將他的上身抬起。
“喂?”
陳浩試著叫醒他,卻沒有反應,用手指去掐他的人中,也沒有半點效果。
看來是完全失去意識了。
封閉的房間沒有窗戶,在地上落著一塊打濕了的手絹。
是想等著火警來救援,結果火勢太大,中途就暈倒了嗎。
先把他救出去吧。
陳浩把他的手勾在自己的肩上,準備把他背起往外退去——然而他發現,自己的力氣實在太小,只能將他背起,卻連從房間走出去都很困難。
“……別開玩笑啊。”
用出吃奶的力,背著人往外挪動。
忽然,陳浩的鼻中突然混入了另外的氣味。
“這是……”
是甲烷。
意識到的瞬間,火焰就已經從房間的浴室中膨脹爆出。
“Spie?rutenlauf Brandschutz……唔!”
咒語剛剛念完,焰團便沖到了陳浩的面前。
除了高溫,強大的空氣膨脹的推力也同時席卷而來,將陳浩帶著他背上的人一起往后如彈射彈弓般撞飛出去。直接地,墻壁上的一大塊都被撞脫落下來,墻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空洞。陳浩從那空洞里飛了出來,連帶著帶著火的碎塊和暈倒的人一起重重摔到了街面上。
“……咕。”
在降落之前,陳浩讓那人處在自己上面。于是,在落地后,從上方又是一個很大的重量砸在他身上。
幸好在中途對衣服使用了強化。如果就這樣掉下來,就算摔不死也會被壓碎內臟死掉吧。
陳浩眼前一陣眩暈。
在重新能看清周圍的時候,他發現街道上除了種田遙又多出了一些東西。
幾個躺在地上的人——是Lancer剛剛救出來的吧。
但是,Lancer現在卻站在了街上,他和種田遙站在一起。以及,站在他們兩人面前的,未曾見過的男人。
他們似乎在說著什么。
連忙把已經救出來的還躺在自己身上的人挪至一旁,陳浩站起來。
男人因為響動而看向了這邊。
“哦……Caster的御主也在這里嗎?這孩子說不是她造成的火災,那是你造成的嗎?”
“……開什么玩笑,如果是我造成的火災我為什么還要救人啊?倒是你,你是誰?”
“我啊……是嗎,Caster沒有跟你提啊……又要做一次自我介紹了。我是Ruler,沒有御主的,屬于特殊序列的從者。”
像是懶散又像是無力的語調。
“Ruler……?為什么……”
編外的從者為什么會出現?
沒有記錯的話,是圣杯戰爭出了決定性的差錯才會召喚出這個職階的從者才對。
聽他的語氣,是已經和Caster見過面了嗎?
為什么Caster沒有和自己提起?
陳浩看著眼前的男人如此想到。
“啊……你和Caster的反應還真是完全不同啊。總之……你和Lancer是在救人對吧?……”
“對啊,如果你說自己是Ruler的話,那就也來搭把手幫下忙啊!”
“……這一點倒是和Catser一模一樣,Ruler這個職階難道就應該做這些事嗎?”
男人皺起眉搖搖頭。
“不過我也答應了他要干點事……那我就幫你們一把吧,這也是很簡單的事情。不過……能否先告訴我這火災的起因呢?這孩子一問三不知呢。”
指了指種田遙。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么,但那種事情之后再說就好了。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
“是讓火停下來是吧?嗯……Lancer你也是這么想的對吧?”
Lancer頷首以示肯定。
“如果您有讓火停下的手段的話,請您務必發發善心拯救一下這些無辜的平民百姓!”
“我知道了……就交給我吧,請你們往后退一點吧。”
種田遙和陳浩向后退過幾米,Ruler伸出手,手心向上,朝天空高舉。
“放棄轉瞬即逝的聲望吧,那是拘束之物。”
詠唱的同時,Ruler的身體開始往空中浮去。
“請牢記,在你凝望深淵之時,深淵也在凝望著你——”
半空中,Ruler的手也緩緩降至他雙眼的位置,仿佛手上有著什么不能看見的東西,Ruler握緊手去抓住它——
“永劫輪回的潘多拉(eternal recurrence)”
Ruler五指于此刻合攏。
一陣耀眼的閃光自Ruler為起點擴散出來。
所有射入眼睛的光線都被蒙蔽,世界變作純白。
陳浩不禁把眼給閉上。
隨后,等他睜開眼睛,他一瞬間懷疑是不是看錯了什么。
街道變回了火災開始前的模樣。
除了沒有行人、路上還躺著剛剛救出的人,一切的景象就像火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錯覺一樣。
陳浩趕緊抬起頭,半空中卻沒有Ruler的身影。
身后又響起了皮鞋的聲音,陳浩轉過身,是Ruler從上面跳了下來。
手里握著什么東西。
“那是……”
Ruler將手中的東西朝地面扔出,那灰色的塊狀物摔在地上,表殼在發出陣陣磕碰聲后碎開,露出內部的結構。
種田遙、Lancer和陳浩馬上湊上去,定睛一看,那里面是一塊表,表的四周纏繞著各種電線,線的后面又蓋著用棕色紙包裹著的什么東西。
“這就是造成這火災的東西吧……一個定時炸彈。”
“……定時炸彈?而且只有一個嗎?”
“是啊……在絕佳的地方放置了這東西,然后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快速地讓火擴散了出來……應該是這樣吧。”
“這么小的東西,就能造成那么大的火災嗎?”
種田遙看著那只有一塊磚頭大小的炸彈,向兩人問道。
“是啊,所以說放炸彈的家伙還真是厲害吶……”
陳浩苦笑著說道。
“是嗎,技術發達了,但是做出危害百姓的事情的成本也降低了,是這樣嗎?”
Lancer朝Ruler問道。
Ruler露出有些別意味的笑容,點點頭。
“那么……這里的工作結束了,我是不是應該先說一句告辭呢……?”
“不,等等。”
Ruler想要轉身離開,卻被陳浩叫住。
“我有一件事想要確認一下。”
“……請問是什么事情呢?”
“你的寶具的真名是‘永劫回歸’……然后你的詠唱里有這么一句:‘在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也就是說……”
陳浩看著Ruler的眼睛,說道。
“你的真名,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