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不一定是好的東西。

在Caster看來，人類會入夢只是一種詛咒，不受控制又無法掙脫，有著一定的秩序卻總又反應出腦中的混沌。

但是，在夢中的人，又是否能坐懷不亂地理解、承受下那股混沌呢？

——如果是自己所想象的混沌，那還在人類的認知范圍之內。但是……如果見到的混沌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呢？

答案是否定的。

人類的精神，終究是脆弱的東西，是一旦“目視”無法以理性認知的存在就會“崩潰”的東西。

“在永恒的宅邸，拉萊耶中，長眠的克蘇魯候汝入夢。”

在浮于空中的紙筆前，Caster詠唱著。

“禁秘·印度茅斯之影（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

從表面上看，什么都沒有發生。

甚至連風都沒有因為寶具的解放而吹得更猛一點。

“你干了什么？”

Caster的身后，是不知何時現身于此的，嘶啞著嗓音的男人。

轉過身看向這不速之客的同時，Caster把空中的紙筆給取下，不埋頭地盲寫起文字來。

手的動作行云流水，呼吸之間，便有數排文字被書寫在了白紙上。

“只是讓附近的人做點對我的戰術有利的夢而已。啊當然，這也是為了保護他們，你也不想讓他們受到這陣地的影響去夢見古神對吧？Ruler？”

被Caster一眼看出了職階，Ruler稍微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很快又仿佛接受了一般，低下頭，嘴角帶有一點無奈意味地上揚。

“無所謂。”

“……什么？”

Caster的手猛地停了下來，用更為銳利的眼神看向Ruler。

察覺到了Caster的目光，Ruler還是淺笑。

“我說，讓他們夢見古神瘋掉也無所謂。”

“你這家伙，說出這種話，也能算得上Ruler！？”

把筆往地上一扔，Caster大喊出來。

語氣里滿是責問與憤怒。

然而，Ruler并不為之所動。就像Caster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Ruler看著他。

“這話很奇怪啊。我既沒有妨礙你也沒有幫你忙，也就是說我沒有對你們的戰斗造成任何的干擾，我為什么就算不上了呢？”

“雖然我不知道圣杯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才會有Ruler被召喚出來，但是啊，除去掉會危害普通人的因素應該也是Ruler的職責之一吧！？”

“這樣啊……唔，你自己就把自己做出的事定為‘有會危害普通人的因素之事’了嗎？……真是奇妙啊。”

“我有這個自知之明有什么不對？”“但是圣杯也沒有告訴我要有多余的仁慈心吶……我為什么要去救他們呢？人類如果不能只倚靠自身的強大，那存在與否又有什么區別？”

“人類本來就不是靠著單體力量的強大而存續繁衍的生物——我想問的只有一件事，明明有著力量卻如此冷漠的你，良心是都被狗吃了嗎！？”

“我又為什么要去管由多數人定義的‘良心’呢？”

Ruler理直氣壯的回復，讓Caster頓時啞口無言。

已經沒有辯駁的必要了，因為眼前這個人已經連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廉恥都徹底地否定掉。

“哦是嗎？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就算不知道你的真名，但你的話已經充分證明了你絕對是個瘋子。”

“我生前時代的也都是這樣說我的。”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了——Ruler一股意料之中的神情。

“不過……算了，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就還是做點事吧。”

出乎意料又不明所以。

Caster完全無法理解Ruler到底是以怎樣的一種方式在進行著思考。

莫名其妙的自大，又莫名其妙的屈服。

“……等等，話說回來，既然你覺得無所謂，那為什么還要突然跳出來問我在干什么？”

不是因為自己會危害到一般人，也不打算進行干涉，這樣的話，又為何要現身詢問？

“為什么……啊，說得也是啊，我為什么會突然產生好奇心呢？唔，果然還是讓我多想一想吧。”

風刮過。

Ruler的身影消失了。

無語。就像被人問了一加一為什么必須等于二一樣，Caster感覺自己的理性遭到了極大的侮辱與挑戰。

“切，瘋子。”

“……Caster先生？發生什么了嗎？我好像聽見有吵架的聲音。”

回過頭，是睡眼惺忪的陳浩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啊，剛剛送走一位不怎么懂禮貌的客人罷了，吵到你了嗎？”

陳浩是在天黑的時候回到柳洞寺的。

在向Caster講述過白天的所見所聞后，匆匆吃過晚飯，睡意便席卷上來。

沒辦法，盡管“保密人”的體質會強化到從者的水平，但終究是人類，休息始終是必需之事——Caster是這樣解釋的。

而在剛才，Caster行使寶具讓居民做的夢，則正是將陳浩告知他的信息全部投影出去。至于目的，當然是為了自己作為王牌的寶具在最緊要的關頭能發揮最大的作用。

“沒……是敵人攻過來了嗎？”

“這樣想也沒錯吧。對了，在你熟睡的時候，我完成了這個。”

Caster甩手一揮，數個畫面在天幕上出現。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街道，不同的人的臉出現在畫面中。“這是……整個冬木市嗎？”

“對。雖然我算不上什么使魔術的高手，但通過靈脈來監視整個城市我還是做得到的。”

由于已經是半夜，大多數的畫面都被暫停一般地靜止著。

陳浩從手表上確認了一下時間。

就算是圣杯戰爭的參與者，也沒有活動到這個鐘頭的吧？

本是這樣想的。然而，其中一個畫面，忽然闖入了異物。

“……Assassin，竟然在捕殺平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