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她的一顰一笑,她的香氣盈人,她眉間的花鈿……
他也曾經擁有過,可命運,還是無情的將他二人分開,那痛徹心扉的感受,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一旁默默注視溟的紫熏見他眸色有些哀傷,思緒也似乎陷入回憶當中不可自拔,她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那雙平日里清涼且有些冰冷的眸中也忍不住染上些暮色。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的心中,還是只有她。
思及過往,溟也沒有了方才想見閣主的心思,他默不作聲轉身,在紫薰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身影漸漸消失在屏風后。
夜晚,一片寂靜,即便是千溟山莊的地牢中,也偶然間傳來沉睡的呼吸聲。而秦衍君的牢房中,此時卻沒有什么動靜,似乎,連呼吸聲都很輕。
秦衍君躺在床上,睜眼看著牢房的天花板,手中,卻緊緊攥著一個字條。
他不由得又想起下午時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和這個意料之外塞進自己衣襟里的字條,心內久久不能平靜……
這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山間別院
像干尸一般躺在床榻上的洛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想到那個假面癖竟然當眾像強搶良家婦女一般把自己劫走,就恨不得把一口白牙咬碎。
如果她還能咬的話。
她現在,活脫脫像個木棍一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假面癖使出的點穴大法。
下午,她知道她的舉動會讓他生氣,可沒想到,他竟然不顧自己老大的身份,竟然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擄走,請問,這跟采花賊有什么區別!
說起點穴,她就不由得想到了楚燁那個宮里面病怏怏的太子,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若發現自己不在了是失望還是開心?他那色膽包天的老爹也不知道有沒有治他個看管不利之罪。
腦中思緒萬千,不禁就想到這里,意識到自己現在可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穴的倒霉狀況,還有心思擔心別人,洛漣使勁閉眼再睜開,將精力集中在眼前的狀況。
自那個假面癖將自己帶回來放在床上后,就不知到哪去了。
洛漣嘗試著自己奮力將自己的手抬起來,可是除了手指能勉強動一點點,她是半點力氣都使不上。
就在這時,她忽然間聽到一個低低的叫聲:“洛漣!”
洛漣睜大眼,想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失敗了,只得將眼睛盡力往那方向瞥去,就在她幾乎要把眼睛從眼眶里瞪出來時,一個小小的影子哧溜一下竄過她目光所及之處,而后快速的爬到床上,站在她的枕邊。
“恩公?!你怎么在這里!”她全身上下唯一能運動的口腔無比驚喜的吐出幾個字。
下午她和假面癖路過桃花林的時候,假面癖“無意間”跟她介紹了一番,那片桃林頗有門道,一般人根本通過不了,同時也是在告訴她,她趁早打消了私自去看秦衍君的念頭,為了小命,還是不要擅自走進那么危險的地方。
沒想到,這聽起來神乎其神的桃樹林就這么被破了?
“說什么傻話,自然是原路返回的!我聞著你的氣味就找來了,你這是怎么了!”
洛漣瞬間明白,老鼠的嗅覺十分發達,它只需要聞著自己的氣味便可找來,桃林彎彎繞繞,對人很管用,對老鼠可就沒什么用處了。
想到此處,洛漣心里終于開心了些,哼,假面癖,沒想到吧,你以為你的桃林是個金剛不破的金鐘罩?
等我脫身了,看我不攪得你雞犬不寧!
恩公跳到她身上,發現她全身僵硬仿佛一個死人,除了嘴和眼睛,哪里都動不了。
“我知道了!你是被點穴了!我以前見過牢里的人被點穴,跟你現在一個模樣!”
洛漣聽了,急忙問:“你可知道有沒有什么破解之法?”
恩公歪頭想了想,道:“我之前聽說,要是被點了穴需要體內有內力自行沖破,沖破后就可以行動了。”
洛漣胯下臉,她哪有什么內力啊,這種東西,都只在武俠小說里才聽過……
“還有別的辦法嗎?”洛漣又問。
恩公仔細想了想,在她身上爬了一圈,又道:“我還聽說有一個方法,聽說刺激皮膚,會讓人不自覺的調動內力,要不,我咬你一下?”
洛漣想了想,雖然覺得被老鼠咬一下會很疼,可想到自己被困在此處不知多久了,她可不想躺在這任人宰割。
“咬吧!”洛漣咬咬牙。
恩公站在洛漣的手臂旁,張了張嘴,眼見就要咬下去,卻又在觸到她的手臂時停下了嘴。
“不行不行,我舍不得,我怎么能咬女人呢,不行不行!”
洛漣正等著手臂上傳來疼痛的感覺,卻忽然聽到恩公來了這么一句,洛漣一怔,便聽恩公噌噌噌的跑走了,洛漣著急叫道:“誒!等等!誒……”
很快,耳邊便沒了動靜。
洛漣嘆息一聲,繼續在床上翻著白眼,不一會,洛漣又聽到門外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響。
“洛漣洛漣!試試這個!”
洛漣斜眼看著恩公,發現它并沒有什么變化。
“你帶了什……”
洛漣還沒說完,便聽到一陣熟悉的嗡嗡聲,聽的洛漣瞬間頭皮發麻。
幾乎剛聽到這個聲音,洛漣便知道看似沒什么異常的恩公帶了什么回來。
無論前世和今生,洛漣最討厭的動物排行榜第一名從沒有變過。
蚊子!
恩公此時爬上了洛漣的眉心,洛漣雙眼斗雞,定睛一看,發現恩公的皮毛上正趴著一只黑底白條花紋的大蚊子,洛漣頓時覺得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她通曉獸語,便也覺得蚊子是一條生命,因此,即便有蚊子咬她,她也從來不打死他們,只是盡量轟走,可她卻是個對蚊子過敏的體質,只要被咬,定然落下一個血紅的痕跡,而且會奇癢難忍。
“等……等一下恩公……”
那蚊子也不客氣,尖聲細氣道:“哎呦~不過是咬一口,怕什么~”
那蚊子看著洛漣白嫩的脖子有些興奮,雖然她是只母蚊子,也依舊喜歡白白嫩嫩的肌膚。
說著,蚊子便落在洛漣的脖子上,調整了自己的長針,對準洛漣的脖子輕輕一扎。
“等……”洛漣還沒說完,蚊子已開心的趁機吸了血。
很快,洛漣便覺自己的脖子奇癢。
“好癢……”
見洛漣有了反應,恩公跳在洛漣的脖子旁邊端詳,發現洛漣的脖子已快速發起了個紅痕。
“有反應了!現在趁著癢,你趕快盡力伸手抓一抓,說不定就動用了內力沖開了穴道呢!”
恩公看起來倒是頗為激動,洛漣也將信將疑的試著使勁抬手,卻覺得自己的手臂仿佛千斤重,怎么抬都抬不起來。
可脖子上又疼又癢的感覺似乎更嚴重了些,原本僵直躺在這里就已經夠難受的了,可現在她不光僵硬著難受,脖子上的奇癢感受讓她更加崩潰,重點,還摸不著。
片刻后,洛漣再也忍不住了。
上輩子她會無比小心被蚊子咬,即便被咬了也會用最有效的藥來壓制,這輩子穿的厚,平常也不露肌膚,再加上每晚她都會燃一些蚊子討厭的藥草,因此鮮少被咬,可現下,被一只毒性很強的蚊子咬的奇癢難忍就罷了,重點是她還動不了,抓不到也上不了藥,實在是太難受了!
很快,洛漣感覺自己的忍耐已到了極限,被莫名其妙鎖在這里的洛漣心中怨氣更甚,忽然大叫起來:“死變態!你給我出來!快把我的穴道給我解開!死變態!”
恩公被嚇得大叫:“喂,你這么叫不是要把那個封住你穴道的人引回來了!”
洛漣怒不可遏:“我就是要把他給叫回來!死變態……你給我出來!”
別院外的溫泉內,楚燁正在溫泉中閉目養神。
今日將她帶走實在魯莽,連他自己都沒料到,她對自己的影響竟然如此強烈。
不過是見她抱了秦衍君,他就不顧眾人目光將她擄了回來,現在想來自己的腦袋怕不是抽了。
所幸,在溫泉中泡了許久,腦袋也清醒了一些。
現在自己,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自己此舉,怕是會要嚇到她。
他閉目靠在背后的滑石上,腦中想的卻是白日里碰巧見到她出浴的模樣,怎么揮都揮不去,就在這時,他的耳邊,忽然傳來洛漣的怒斥聲。
楚燁一怔,緩緩睜開眼,細細聽了幾句。
“你這個假面癖!裝深沉!……”
“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漢!……”
“你信不信我讓你晚上醒來看到一群奇珍異獸在陪睡!”
“死變態你出來啊我知道你在家!”
“……”
越聽,楚燁的嘴角越加上揚,思慮片刻,他輕撫唇瓣,魅惑一笑,輕輕扣上自己的玄鐵面具,隨即旋身出水,迅速的批了一件罩衫,便向著小屋款款走去。
屋內叫囂的洛漣聽到門口有腳步聲傳來,知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也不管自己的口無遮攔會為自己招致什么禍患,繼續加勁道:“別以為自己有幾番姿色就可以為所欲為,你……”
話還沒說完,洛漣便用余光瞥到忽然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只一眼便怔住,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連脖頸間的奇癢都暫時忘卻了。此刻,她腦中只有九個大字:
滴著水的新鮮美男啊!
只見楚燁腰間穿了一件松垮的褻褲,褲子很長,將他的長腿映襯得更明顯,長腿上面,是塊塊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在燭火的映照下,散發著柔和的小麥色光芒。他的胸膛上,掛著還未擦干的水珠,順著那絕妙的身材直直滑下,讓斜眼瞧見的洛漣忍不住吞一口口水。他的肩膀披著一件長衫,松松垮垮隨意披在身上,既慵懶,又似散發著無窮的誘惑。
僅看這絕美的身材,便可猜想到那玄鐵面具之下,到底有著一副怎樣的俊俏尊容。
楚燁斜倚在門框上,看著床上躺的像一根棍似的洛漣嘴角微勾,用很是磁性的嗓音輕聲道:“那么想見本尊,怎么本尊來了,反倒沒動靜了?”
洛漣面色微紅,當機的大腦重新啟動。
“你……內什么,你快給我解開穴道!臭不要臉的,自己洗澡把我點在這動也動不了,你什么意思!”
楚燁笑意更深,上前兩步,魅惑道:“這意思,是洛兒氣本尊沒帶著你一起洗?”
???
這是什么腦回路請問?
“大哥,你要點臉好嗎?”
洛漣怒了,干脆撕破臉皮,什么乖順的丫鬟,她不做了,她倒要看看,看到本性畢露的她他還能不能消受得起!
見洛漣像只炸了毛的獅子,楚燁干脆笑得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說話間,他已來到洛漣身邊坐下,掀起一縷她的長發,放在鼻尖嗅了嗅,感嘆道:“好香……”
“死變態!你快給我解開!不然等我自由了,我定饒不了你!“
“哦?”楚燁輕佻眉毛,調笑道:“洛兒準備如何放不過本尊,用……老鼠么?”說著,楚燁的眼神不偏不倚的飄到藏在床角的恩公身上,恩公觸到那邪魅的眼神,立刻接收到危險的信號,跟洛漣說了句:“我先走了!”說罷,便一溜煙跑走了。
“喂……”
洛漣看著恩公已然消失不見的身影,頓覺泄了氣,再看默默盯著她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人至賤則無敵,而她面前的,不僅至極賤,而且是那種有顏值的至賤,更是無敵中的戰斗機。
洛漣口氣軟下來。
“大哥,我們打個商量,你先把我穴道解開,有話我們慢慢說。”
見面具男盯著自己,洛漣眨眨眼,目光真摯,無聲的告訴他她有多么誠心想跟他好好聊聊。
原本想,下一刻,這廝會良心發現,解開她的穴道好好跟她聊聊人生,卻不想,這廝伸出手,在她面前緩緩的將十指和中指合并在一起,就在洛漣以為他要點下自己的穴道時,他卻忽然又將手展開,兩手猛地拍在她的耳邊,俯下身湊在她的臉前輕聲道:“我若是不解,洛兒又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