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去客臥,而是走了?
過了一會兒,悄然打開了剩下兩個臥室的門,確定清楚里面是真的沒有那個男人的蹤跡,唐晚晚裹著床單,又木然的回到了還燈火通明的房間里,渾身無力的在床尾長凳上坐下來。
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才能稱得上是戒掉。
而她現在,根本不愛那個男人
靳墨彥走了,整個總統套房的臥室里,到處都還彌漫著那個男人身上的氣息,就好像他仍舊在這里。
唐晚晚想哭,卻發現自己壓根沒有眼淚可以流出來。
良久,她終于丟開了身上薄薄的床單,光著腳,踩在浴室里冰涼的地磚上,爾后,將自己沉入了一浴缸溫熱的池水當中。
她發燒了。
清晨從混亂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唐晚晚很快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她一向的身體素質都很好,幾乎連感冒都是少有的,可一大早頭暈乏力,渾身每一寸骨骼都好像被卡車碾壓過的感覺,渾身皮膚都跟著滾燙,不是發燒,又是什么呢?
她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比起昨天下午那種無力的感覺還要強烈,即便人是真的起來了,卻昏昏沉沉,好像重心不穩。
扶著床沿走了兩步,她紅著臉,終于放棄了,重新倒回床上。
總統套房里沒有任何聲音。
唐晚晚艱難的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摸過就放在床頭的手機。
“嘟”
“”
喉嚨干燥得仿佛快要著火了。
唐晚晚小心翼翼的輕咳了一聲,帶出濃烈的鼻音幾乎嚇了她自己一跳。
知道電話那一端的人是不會接通的了,叫服務生嗎?
瞇著眼窩在柔軟的被子里,也不知道是燒得太厲害了,還是怎么的,不一會兒時間,她便又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
就這么睡了醒,醒了睡,一直到清晨窗外照進來的太陽光都退出了臥室,唐晚晚總算感覺自己稍稍好了那么一點。
她輕吁了口氣,也顧不得出了一身的汗,沒有其他人照顧,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咔擦——”
房間外面依舊空無一人。
將自己套在一襲長裙當中,又給外面加了一件長款風衣外套,唐晚晚抱著胳膊剛剛下到酒店一樓大廳,看起來閃耀著紅暈,極度不健康的臉色,忽的微微愣住。
“這”
唐晚晚的病容,老遠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微微趔趄了下身子,看著從休息區遠遠朝她走過來的纖細高挑的身影,原本就因為生病而微微紅腫起來的眸子,越發瞇成了一條線,“你怎么在這里?”
“弄得這么狼狽?”盛淺予臂彎里挎著一只鉑金包,身上同樣穿著職業套裝,外面搭配著風衣外套,只是腳上一雙鮮紅色的高跟鞋,明顯就將病懨懨的唐晚晚狠狠比了下去。
“”
唐晚晚盯著她不出聲,盛淺予眉眼一瞇,嘴角笑容略顯嘲弄,“想好了嗎?”
“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找我的?”
盛淺予瞅了唐晚晚兩眼,“就你這樣子,要不過去那邊坐坐?”
時間已經是下午了,從昨天一頓午餐之后,她幾乎就只喝了兩杯水,這會兒肚子里空空如也,再對著盛淺予這么一張臉,唐晚晚頭一回感覺自個兒快要低血糖了。
沒有拒絕盛淺予,待兩個人在休息區坐下來后,她才微微緩和了下重新蒼白下來的面孔,“不是還有兩天時間嗎?”
“時間是還有兩天,但我總也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不是?”盛淺予反問。
唐晚晚看著她,顏色淺淡的唇瓣輕輕碰撞了兩下,突然開口:“昨天,也是你找的人?”
“嗯?”
這回,不光盛淺予愣住,連唐晚晚,眼底也飛快的掠過了一抹微微的詫異,“不是你?”
“唐晚晚,你該不是燒糊涂了吧?”
聯想到昨天她暈倒,被人追蹤,被周子琰帶了回去。
后面,靳墨彥居然悄無聲息就找上來了
盛淺予這么卑鄙的事情也都做了,現在還會吝嗇承認這一點點事情嗎?
唐晚晚瞇著眼看著盛淺予,右手悄然抓緊了手中的包包帶子,“那就跟你沒什么關系了,看來還有人覬覦著靳墨彥,呵”
“誰?”盛淺予微微一怔。
唐晚晚卻抿著嘴唇不說話了,沉默了半晌,看見盛淺予還盯著她,她微微一笑,“你也看見我現在生病了,我還需要去醫院一趟!
“我開了車!
唐晚晚擺手,“我們還沒熟到這個程度,我先走了。”
“唐晚晚,你會守信用的吧?”唐晚晚轉身,遠遠坐著兩個人的休息區里,盛淺予也不擔心被其他人聽見了。
唐晚晚背影微微凝滯了下,聲音顯得十分微弱,“對你這樣卑劣的手段,就算我不守信用,也沒什么說不過去吧?”
“你”
薛染接到電話下樓的時候,唐晚晚剛好也從出租車里下來。
當然,按照薛染的性子,劈頭蓋臉的將她罵上一頓是免不了的事情。
唐晚晚被她拽著去看醫生,厚著臉皮將所有的臭罵一個耳朵進另一個耳朵出了,還腆著臉問她:“張寧姜呢?有時間晚上約他出來吃個飯嗎?”
“唐晚晚你是不要命了是吧?”
唐晚晚縮縮脖子,一路昏沉的堅持到醫院,直到這會兒走在好友身邊,才將渾身緊繃的氣息慢慢散了開來,“不要命了也好,就用不著這么進退兩難了!
“你說什么?”
唐晚晚小聲嘀咕了一句,冷不防居然還被薛染給聽見了,眼看著前方的腦袋扭過來,她連忙搖頭,“沒,沒什么!
“你剛說什么進退兩難?”薛染狐疑的瞪著他。
唐晚晚與她大眼瞪小眼,須臾,突然按住自己的腦袋,“頭好暈,我怎么感覺自己又快暈倒了!
“唐晚晚!”
到底什么都比不上身體健康的重要,薛染恨恨的盯著唐晚晚,最終長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打電話,“上面的床位給我留一個,順便,幫我叫一聲廖醫生!
重感冒、高燒、貧血。
有薛染在,檢查的程序并不復雜,但拿到檢查結果,唐晚晚揉了揉太陽寫,還真感覺自個兒是越發難受了。
“請假了吧?輸液?”薛染抽走檢查結果,看了兩眼,問她。
反正她現在也是個沒人關心的可憐蟲了。
唐晚晚眼巴巴的對上薛染黑漆漆的目光,“你讓護士輕點,我怕疼!
“你”薛染簡直氣得哭笑不得,“大小姐,你燒到三十九度五,就想跟我說這個?你是不是傻?”
唐晚晚嘿嘿笑,薛染替她找好了位置,她躺下來,手背已經被扎進了針管,那張渲染著紅暈的臉頰,才慢慢沉下來。
“你自己來的醫院,那靳墨彥”
唐晚晚一來根本沒有提到靳墨彥,來了之后又是這么一通亂七八糟的,薛染全然都沒顧得上想起這個人,這會兒唐晚晚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輸液瓶也弄好了,她才有時間在病床旁邊坐下來,小聲問她:“是沒在江城嗎?燒得這么厲害,他怎么沒有陪你來?”
“嗯!
“他沒在江城?”
唐晚晚想了想,又應了薛染一聲,“我想睡一會兒!
她不想說話的感覺那么強烈,薛染看了她一眼,最終點點頭,“我半個小時后還有一臺手術,這邊我讓護士照顧著你,等下她會給你拿點東西過來,你先吃了,不要餓著。”
“好!
薛染輕嘆了口氣,出了病房,倏地想起來什么,迅速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張寧姜,等電話接通,半分沒理睬電話里的男人張口就出來的甜言蜜語,直截了當問他:“干你們這一行的,打聽一個人的行程,應該很容易吧?”
唐晚晚不知道薛染會不會打電話告訴靳墨彥,但她從酒店折騰到醫院,真是累壞了,肚子里又空空如也,就算輸著液,整個人也又慢慢半夢半醒過去,壓根管不上薛染到底會不會做什么了。
后來被護士叫醒,看著清粥小菜,她也沒吃多少下去。
一連輸掉了三大瓶各式各樣的藥水,她被薛染叫醒之后,才感覺自己的力氣恢復了一點。
“我送你回去?”薛染問她。
唐晚晚這會兒倒是想起來自己早上發燒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跟林塵請假了。
被薛染扶到病房外面的塑膠椅子上坐下來,她先打了一通電話給林塵,隨后才輕嘆了口氣,跟薛染點點頭,“你晚上不上班?”
“我看你是真燒糊涂了,沒看見我白天在上班呀?”
“那我們去吃東西?”
薛染瞪她,“我看你現在這樣子也別去吃什么東西了,你現在住酒店是吧,我送你回酒店!
“阿染!”
“什么?”
唐晚晚搖搖頭,病中帶著小心翼翼討好的表情,顯得整個人尤為脆弱又惹人心疼,“今晚重色輕友一回,帶我回去你那里吧?”
那冷冰冰的的酒店,就算所有的設施都是最好的,只要她愿意,也會有人二十四小時的照顧她。
但,好像生平第一次,突然就那么害怕起孤單來。
她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酒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