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唐晚晚暗暗吐了吐舌頭,聲音比剛剛稍稍軟下去了一點點,“我跟阿染已經約好了,要不下次?”
“唐晚晚,你現在的口氣,像是拒絕你的丈夫嗎?”
“嗯?”
靳墨彥對著電腦,從喉嚨深處扯出了一抹輕哼,深邃的俊臉,很快沉下去,“沒事。”
電話,就這么掛斷了?
頓了頓,坐在出租車后座的上半身微微直了直,唐晚晚瞇了瞇眼,看見出租車司機那張微微憨厚的臉倒映在后視鏡,她微微扯了扯唇角,指著前面不遠處的大廈,“師傅,就在那里停車吧。”
“小姐,這距離醫院還有好一段呢!”
“沒關系!”
念想薛染這個時間也還沒有下班,唐晚晚下了車,繞著人行道慢慢往前走,上午剛剛經歷的事情,猶如一塊懸在她心上的大石頭,今天雖然爆發出來了,但也趁此機會,將這塊石頭給徹底的移走了!
付了錢,下了出租車,年輕的面孔在快要西沉的陽光的照耀下,細細的嘴角終于緩緩上翹。
“薛醫生正在做一臺手術,預計時間是一個半小時,大約還有半個多小時!”
唐晚晚慢慢走著,竟然也走到了薛染就職的醫院。
聽見來她辦公室的護士這么一說,唐晚晚默了默,“那她待會兒做完手術了,讓她打電話給我,我先出去走走。”
“好的唐小姐。”
唐晚晚來醫院的次數多,好多醫生護士都認識她了。
唐晚晚笑笑,將襯衣的衣襟慢慢合攏了一點,她沒有坐電梯,而是慢慢從樓梯間,走到了一樓去。
“快點快點,讓開!前面的讓開!”
這樣的醫院里,每天都在上演著生老病死、人生無常。
唐晚晚被人群擠到了靠近墻角的角落里,腳上好像也被誰踩了一腳,痛得她飛快的弓起了身子,白皙的臉上迅速劃過了痛楚。
“快讓開!”
一輛被護士推著的病床匆匆從唐晚晚身邊走過之后,沒想到接下來還有。
唐晚晚腳上的疼痛差不多過去了,才發現進來的病床,一連有好幾輛。
“這,怎么回事呀?”
身邊看熱鬧的人不少,被唐晚晚這么一問,剛剛從外面進來的一個老太太,長嘆了一聲,才擺擺手,“別說了,嚇人!就在醫院門口!”
原來是發生了車禍!
唐晚晚心臟輕輕顫了顫,看著一樓混亂的模樣,她轉身又從樓梯上薛染辦公室去。
“薛醫生,薛醫生在嗎?”
護士看見唐晚晚回來,也沒有多驚訝,就讓唐晚晚在薛染的辦公室等著。
結果唐晚晚剛剛坐下來沒有兩分鐘,一道熟悉的聲音,伴隨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飛快沖來了辦公室這邊,“薛晚晚?”
聽見任夏的聲音,湯碗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人才剛剛往辦公室門口走了沒兩步,任夏已經站在門口,盯著她,臉色迅速低沉下去。
“是我,我也是來找阿染的。”
任夏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瞥了唐晚晚一眼,卻沒有理睬唐晚晚微微示好的意思,折身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快步走到了辦公室另一個醫生面前,“林醫生,急診科接了好幾個車禍患者,有兩個必須得馬上做手術!”
唐晚晚干干的站在原地,當任夏回來,也仿佛壓根兒沒當她是一個曾經的朋友,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在她臉上多停留一秒。
不,任夏根本就當她是空氣一樣。
唐晚晚感覺有點悶。
當辦公室里剩下的兩個醫生都走開之后,唐晚晚坐在薛染經常坐著的椅子上,指尖在辦公桌上輕輕地,一點一點。
因為周子琰,她跟任夏,估計還真是完了。
辦公室里很安靜,唐晚晚頓了頓,掏出手機撥通了盧浩成的號碼。
“我也剛剛想要打電話給你呢!”盧浩成在電話對面的笑容顯得極度爽朗,“早上我還擔心你這事兒到底要怎么處理,沒想到唐大小姐面對那么多記者,也半點沒有怯場呀!”
唐晚晚腦袋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默了默,才沖著電話輕哼了聲,“盧浩成,你知道任夏現在和周子琰怎么樣嗎?”
“你說什么?任夏?”
“她認識我,你應該也認識她的那位”唐晚晚的心,悄悄的涼了一點,但她仍舊耐心的解釋了,“你也別誤會,我就是剛剛看見她了,隨口問你一句。”
盧浩成遲鈍了一下,溫厚的嗓音才透過電流傳到了唐晚晚耳朵里,“這個,你想問他們倆現在的感情狀態?還是什么?”
感情?
唐晚晚猶豫了下,“算了,其實跟我也沒什么關系。”
“別啊,跟你關系可大了!”
“盧浩成!”
電話里頓時傳來了盧浩成一聲笑哈哈,“唐大小姐,你可別真當你能摘得干干凈凈,不過你們這事兒,我承認子琰做得不地道,所以我也不摻和,你們都是我朋友。”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唐晚晚笑笑,“那沒什么事我先掛了。”
“他倆,據我所知的話,可能那位任小姐還在纏著子琰,但子琰大概看出來了她的方法,不想傷害到她。”
“是嗎?”
“信不信由你咯!”
掛斷了盧浩成的電話,唐晚晚趴在薛染亂七八糟的桌面上,想想又止不住的搖頭。
薛染手上的手術不大一會兒就結束了,人剛剛出了手術室看見唐晚晚,兩個人都還沒來得及說上話,一個實習醫生已經飛快沖辦公室過來,“薛醫生,2號手術室緊急情況!”
“晚晚,你在這里等我!”
薛染身上的衣服脫了一半,扔下唐晚晚就拽著衣服往手術室的方向再度沖去。
唐晚晚扁扁嘴,忍不住的好笑。
薛染很敬業,從她讀書的時候,唐晚晚就看得很清楚。
而她呢?
心底多了一些瑟瑟然,唐晚晚好半天之后,才輕輕吸了口氣,在薛染的書堆里翻出來一本書,繼續慢慢看著。
這一看,就直接到了窗外徹底沉入了一片漆黑。
手機上沒有電話進來,薛染的搭手的手術,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多才結束。
換上了平常穿著的衣服,薛染長長舒了口氣,“幸好明天休息,不然我肯定得崩潰。”
薛染換衣服,唐晚晚也跟在旁邊,看著面前的女人累得長頭發亂糟糟的都不想打理了,直接將手邊的梳子塞給她,“好歹整理一下再出去,你每天累成這樣,你家張寧姜怎么辦?”
“關他什么事?”
“那怎么就不關他的事了,你整天這么忙,人家就算想要約你,也擠不進你時間的縫隙里!”
薛染被唐晚晚說得臉皮子一下子紅起來,扣上了襯衣扣子,才轉身狠狠瞪了唐晚晚一眼,“別聊什么張寧姜了,咱們聊聊靳墨彥如何?”
兩個女人都沒有吃飯,醫院四周清冷極了。
唐晚晚沒有開車,薛染太累,她接過鑰匙,直接開了薛染的車,一邊滿大街小巷的找吃的,一邊輕哼接過剛剛的話題,“靳墨彥有什么好聊的,他什么樣,你還不清楚嗎?”
“我要真那么清楚,你還不得殺了我?”
“去!”
大晚上的還真不太好找吃東西的地方,薛染半瞇著的眼睛突然睜開,看著唐晚晚的側影,“我知道一個地方這會兒肯定有!”
大半夜吃的東西最多的地方,當然只有城市中的不夜城了。
薛染餓壞了,將一堆亂七八糟的燒烤讓人烤著,又買了粥,和一堆這樣那樣的小菜,最后擺在一張堪稱簡陋的桌子上,卻展現了她人生中難得的好食欲。
唐晚晚也跟著吃,但她到底不那么餓,最后大部分的東西還是進了薛染的胃。
“既然都來了”
吃飽喝足,薛染盯著頭頂上方碩大的不夜城的招牌,一邊拽住了唐晚晚的手臂,“走,姐們兒用這個月的獎金帶你去浪!”
薛染賺錢不算太多,但在這個城市也算得上中高的收入了。
唐晚晚也沒客氣,跟薛染兩個人找了一個稍稍安靜一點的角落坐下來,迅速找服務生點了酒。
“繼續剛才的話題,話說晚晚,你有沒有懷疑過你這事兒來得不平常?”
酒吧吵鬧,兩個女人交流的方式幾乎都靠吼的。
唐晚晚頓了頓,才輕輕抿唇笑了笑,“連你都懷疑這事兒來得不平常了,那就是真的不平常了!”
“為什么?”
如果這件事真的要爆發的話,那么當初她剛剛撒謊的時候,這事兒就該出來了,趁熱打鐵不是。
但到了現在,這事兒都徹底掩埋在江城歷史的長河里了,如果不是有心的挖掘,怎么可能還有人的心思會放在這個上面?
薛染雖然忙了一天,但好像被酒吧的音樂一震,整個人頓時清醒多了。
她抿著唇,盯著唐晚晚,“那你有沒有懷疑對象?這事兒這么快就解決了,我沒覺得既然有人想要整你,就會這么放棄了!”
是嗎?
“但我還真沒有什么懷疑對象,如果非得說這段時間”
唐晚晚眼珠子才剛剛轉動了一下,薛染已經睜大眼睛,從嘴里生硬的擠出來三個字,“盛淺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