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月色皎潔,楚荷和衣而臥,閉眼假寐。
時至子夜,菡萏院開始喧鬧起來。
那邊的燈火照亮了楚荷的房間,感受到光亮的瞬間,她倏地睜開眼睛,嘴邊掛著玩味的笑容。
好戲來了。
“小姐,菡萏院那邊出事了。”
桑兒提著燈籠進來,主仆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行至菡萏院,楚荷看著宗親長輩赫然在列,無聲勾唇。
在這么多人面前出丑,楚菡只怕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楚楚菡此時的樣子。
她頭發散亂,臉頰嫣紅,眼睛里帶著迷蒙的水汽,不甚清醒。
身上披著一件外衣,被旁邊的陳婆子緊緊抱在懷里,陳婆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首先開口的是族中輩分最大的族叔,他臉如寒霜,看了一眼楚菡之后揮手:“還不將她帶下去,留在這里丟人現眼嗎?”
陳婆子如臨大赦,連忙扶著楚菡進了屋。
楚國公臉上羞臊憤怒,一張臉脹成了豬肝色。楚荷從未在父親臉上看到過如此精彩復雜的表情,想來他是氣得不輕。
他抱拳鞠躬:“族叔,今日叫您見了如此污濁之事,是我教女無方,還請族叔見諒。”
楚國公夫人跟著拜下去,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你是教女無方!”族叔斥道:“楚菡竟然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明日便讓她隨我回鄱陽老家,在祖宗靈位面前閉門思過三年再回來,至于那個下人,便打死吧。”
楚荷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家丁,眼睛里閃過一絲恨意。
這人前世可是楚菡的好幫手,楚菡借他的手鏟除了不少異己,今生便讓他提前下黃泉等著楚菡吧。
一場鬧劇時值凌晨才結束,楚荷有些遺憾母親對楚菡的袒護,原本族叔說思過三年,到那時楚菡已經十七歲,便是再回盛京也已經成了無人問津的老姑娘,只能下嫁小門小戶的子弟。
可母親竟跪在地上求族叔能否將期限改為三個月,族叔見她態度堅決只好答應。
說來族叔雖然輩分高,但楚國公府才是楚氏一族地位最高的一脈,他也不好將事情做絕,讓兩邊都下不來臺。
楚菡清醒后逐漸回過神來,她嚷著要見父母且一直說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原本這件事只有昨日在場的親族知道,現在經她一喊,楚國公府所有人都知道了。
下人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表情不屑。
楚荷將瓶中的藥粉倒進桌上的花瓶里,隨手將瓶子丟進火盆。
田媽媽來的時候她剛拿起那副繡了一半的鴛鴦戲水。
“大小姐……”
楚荷將繡品放下,莞爾一笑,“我隨媽媽過去。”
到了正廳,族親全部在坐,楚菡跪在地上形容狼狽。
“楚荷,是你陷害我!一定是你!”
她見楚荷走近,瘋狂的大喊,幾乎要撲過去打她。
“按住二小姐,長輩面前成何體統!”楚國公沉著臉道。
楚菡被兩個小丫鬟制住動彈不得,臉上的表情愈發怒不可遏,眼神釘在楚荷身上,仿佛想將她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