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宇臉貼著墻,手臂被夏初年用力拽著,他直接叫了疼,想要起來反而被夏初年壓得更厲害。
“說。”
極致的氣憤讓夏初年爆出口的字都帶著破音。
就是這帶著破音的話才讓蕭明宇知道夏初年是真的生氣了。
“放開,放開,你先放開。”蕭明宇倒抽著氣,還在試圖安撫夏初年的情緒,等到夏初年將他放開之后他才揉著手臂回頭看向了夏初年,“你這是怎么了?”
夏初年面色冷凝,這會兒如果手中拿著那份文件就直接摔在他的臉上了。
“你在韓石的電子表上動了手腳。”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蕭明宇揉著自己的肩膀看著夏初年,聽到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是無辜神色,“什么啊?我做什么了?他顧臨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他從不說謊,可是你呢?”夏初年咬牙開口,“到了現在你還想說什么?”
蕭明宇臉上的無辜漸漸的被收了起來,只是依舊揉著自己的肩膀,“那報告上到底寫了什么?他顧臨寫出一點東西你還就真的相信啊?”
“我的醫術,是他教的。”夏初年一字一字,說的清清楚楚。
她大學不好好學習,基本都是顧臨學會之后再教她一遍,所以她說這話完全沒有問題。
顧臨除了沒有醫師資格證,實力不見得比正常醫生弱,就連人造關節電子監控總設計師,都是顧臨。
所以沒有人比顧臨更了解設備,所以顧臨可以一個小時之內找到問題所在。
可偏偏這個問題指向,就是蕭明宇。
顧臨算是利用她,也算是給了她一個自己想明白的機會。
蕭明宇動了動唇,好像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他靠在墻上看著夏初年,“年年,你知道我這人笨,所以……”
“別她媽的和我說廢話,蕭明宇,我們認識三十年了。”夏初年打斷了他的廢話,盯著蕭明宇的眼睛,“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在臨城,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顧臨去臨城的那條短信不是你發的?你說啊。”
蕭明宇垂了眼眸,慢慢的站直了身子,再次抬頭的時候無辜早就沒了蹤影,反而是帶了苦澀的笑,“年年,我從未想過害你。”
“你害我還少嗎?”夏初年猛然揮開了蕭明宇伸過來的手,一直到倒退到了樓梯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蕭明宇手依舊停在空中,卻不敢上前一步,“年年,我沒有路可以走了,我們都沒有路可以走了。”
夏初年后背撞到了樓梯的拐角扶手上,圓滑的邊棱依舊撞得很疼,而那一下還很寸,剛剛好的撞在了她腰上的某個點上,疼的她只能依靠蹲下身子才能緩和。,
可是疼的,又何嘗是她的腰。
夏初年蹲在地上,額頭上的汗水落在眼里,地上,她單手壓在地上,能感覺到蕭明宇蹲在了她的面前。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生活,我有了新的父母,有了新的工作,有了新的朋友,我拼盡全力和過去告別,我用盡力氣從黑暗中走出來,可是結果呢?結果呢?”夏初年抬頭,顫抖的手落在了蕭明宇的手臂上,汗水染紅了眼睛,火辣辣的疼,流出來的已經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即使這么靠近的距離,她也已經看不清楚自己面前的人了。
曾經,她為了蕭明宇下死手殺人。
如今,她自己成了蕭明宇手下的一枚棋子。
曾經,她把蕭明宇當成她最親的朋友,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做不應該他染指的黑暗事情。
如今,她自己才是那個蕭明宇一開始就看中的靶子。
“年年,我從未,從未想過傷害……”
“滾開!”夏初年猛然將人甩開,蕭明宇跌坐在了地上,夏初年也因為這力道向后彈了一些。
在夏初年要滾下去的時候,是顧臨伸手將人拉回了懷中。
夏初年情緒早就崩裂,她撞進顧臨懷中,被他握著手腕才能勉強保持站立。
蕭明宇跌坐在地上,手心被水泥地劃破,他依舊看著夏初年,迫切的想要解釋什么。
夏初年推了一下顧臨,扶著樓梯扶手站好,看著地上的蕭明宇,“蕭明宇,從今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該死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但是我和你,再沒有任何關系。”
夏初年說完,直接轉身從樓梯下去。
“年年。”
蕭明宇瞬間從地上起來,卻在要追上去的時候被顧臨攔住了去路。
“聾了?”顧臨斜眼看了他一眼。
“顧臨,是你。”蕭明宇怒聲開口。
“蕭明宇,我說過,不要靠她太近,從六年前你利用她的那天起,你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了。”顧臨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這里。
蕭明宇單手握著扶手才不至于讓自己再次跌倒,他煩亂的腦子里面只剩下了一道聲音:他和夏初年之間,徹底的完了。
他連自己最后一個家人都失去了。
而顧臨說六年前,所以顧臨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樓梯很長,長到她怎么都走不到盡頭。
長到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想明白。
后面有緩慢跟著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很輕,不想打擾她的聲音。
夏初年整個人好似失去了靈魂,就連下腳都變成了機械一般的動作。
自以為自己聰明,自以為自己是回來報仇的,自以為……
自以為了太多,卻也不過是別人牽著的一道玩偶,早就被定下來每條路。
夏初年下腳踩空了樓梯,背后的腳步加快了一些,在夏初年要倒下去的時候將人拽了回去。
顧臨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呼吸急促了一些,大概是剛剛走的太急了。
“看笑話看的很開心吧?看我蠢得被人耍的團團轉很開心吧?”夏初年悠悠開口,沒有任何的情緒在里面,就連語調,都是平緩的沒有一絲波紋。
“我說過。”顧臨摟著她的肩膀,將人帶到了平緩的地方,自己站在了背對樓梯口的地方,隨時隨地都在確保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