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陸天梵的古怪態度，江敬安并沒有氣惱，反而心里躍躍欲試。
沒想到區區一個江若，居然能夠先后得到厲君庭和陸天梵的垂青。
不，他應該感謝的是蘇若水。雖然她是個不聽話的棋子，但是死后仍然能夠給他創造利用價值，這可真是再好不過。
“陸先生……”江敬安搓搓手，“之前的事情……”
陸天梵拿著筷子，聞言，抬眸瞥了他一眼，笑道，“先吃飯吧，我餓了。”
江敬安只好拿起筷子開始夾菜，柳如絲在一旁替他布菜。江敬安皺眉，拽了拽她的袖子，朝陸天梵抬了抬下巴，“你給我夾菜干嘛，給陸先生夾啊。”
陸天梵聽了，笑瞇瞇道，“不了，我嫌臟。”
氣氛頓然陷入了尷尬。
柳如絲從沒被人這么嫌棄過，而且她用的是干凈的公筷，哪里臟了？她心里有氣，但又知道陸天梵不能得罪，只好僵著臉訕訕地坐下。
蘇若水的筷子停了停，她抬眸看向陸天梵。
上一秒說“我嫌臟”的男人，下一秒竟然拿起公筷給蘇若水夾菜。他把一塊新鮮的蝦肉放到了她的碗里，雙眸盈盈看著她。
蘇若水沒有動筷子。
江敬安愣了愣，對蘇若水説，“還不快謝謝陸先生。”
狗腿的樣子簡直不要太諂媚。
蘇若水張了張嘴，本是想把那三個字送給他，卻覺得還是不要拂江敬安的面子。
她夾起蝦肉放進了嘴里，淡淡說道，“謝謝陸先生。”
一旁的江鶯鶯冷哼了一聲。
陸天梵銳利的眼睛射向了她，突然冷了下來，“怎么，江二小姐有意見？”
江鶯鶯打了個顫，她是第一次被江敬安帶來見陸天梵，但陸天梵給她的感覺……就像厲君庭給她的感覺，太可怕了。
她縮了縮肩膀，囁嚅道，“沒、沒有……”
江敬安端起酒杯打圓場，“哈哈哈，鶯鶯年紀小，不懂事，陸先生不要介意。”
杯子里的紅酒搖曳，陸天梵晃著紅酒杯，又看向蘇若水，“江小姐不喜歡喝酒嗎？”
她面前的紅酒杯沒有動過。
江敬安聽了，正色道，“快給陸先生敬酒。”
呵呵，還真把自己當成任他利用差使的人了？蘇若水拉下臉，端起了酒杯。
眾目睽睽之下，她把那杯酒潑在了地上。
她把酒杯哐地一下放在桌上，坐下后繼續吃菜，“我不喝。”
江敬安愣了愣，勃然大怒，正要斥責蘇若水。陸天梵抬手阻止道，“她不想喝就算了，來一杯蘇打水。”
他對一直站在房間服務的侍者說道。
侍者重新端了一杯蘇打水上來，陸天梵用手指推到了蘇若水面前，道，“蘇打水，不會醉，你應該會喜歡。”
蘇若水的嘴唇顫了顫，還是把杯子握到了手里，“……謝謝。”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呢……不過，你的確應該謝謝我。”他勾唇一笑，聲音低的讓人幾乎聽不見，“我可是幫你解決了一個大累贅呢……”
江鶯鶯心里郁悶，多喝了兩口。她是很容易上頭的體質，雖然不會醉，可臉很快就紅了。
柳如絲從剛才就不敢說話，生怕自己又說錯了什么話惹陸天梵不高興。
一扭頭見女兒的臉紅了，氣得奪下她手里的酒杯，“你喝這么多干嘛？不會喝就別喝。”
“我喜歡。”江鶯鶯氣道，指著蘇若水說，“不讓我喝酒，那我要和蘇打水！”
陸天梵瞇了瞇眸。
江敬安連忙說，“她醉了！如絲，帶著鶯鶯出去吹吹風清醒一下，這樣成何體統。”
柳如絲連忙拉著江鶯鶯出去，她也覺得這氣氛太壓抑了。
江敬安竟然能夠和陸天梵這種人打交道，他根本不在乎給不給別人面子，因為他不需要。可這種人，真的不會隨便拋棄自己的棋子嗎？
只剩他們三個人了。
江敬安看了看蘇若水，又看了看陸天梵，突然站了起來，捂著自己的肚子，“陸先生，我的胃不太舒服，失陪一下。”
也不等陸天梵開口，他跑了。
蘇若水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手里的碗筷，道，“……陸先生慢慢吃，我也去一趟廁所。”
“你不想看看我長什么樣子嗎？”
陸天梵突然開口。
蘇若水停下腳步，望向他，“我想看，你就會給我看？”
他的手指按在自己的面具上，笑了笑，“那你必須告訴我，為什么要看。”
“我覺得你和我的一個朋友很像。”
“你的朋友？他叫什么？”他的語調微微上揚。
顯然心情很好。
“……”蘇若水垂下眼，很冷漠，“這恐怕不關陸先生的事情吧。”
她徑直往外走。
“蘇若水。”
蘇若水身體一震，但也只是一秒，她迅速地回過神來，手按在了門把上。
“我說過，我們是同類，原生家庭的痛苦，你和我都有……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我能夠理解彼此，我們主動糾纏在一起，宛如莫比烏斯環，正面是你，反面是我，纏繞在一起，掙脫不開彼此……”
蘇若水按了按門把，卻發現門被鎖上了。
她驀地回過頭，撞進了一雙黑魆魆的眼睛里。
蘇若水往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到了門上。
一只手伸了過來，撫上她的臉頰，冰涼的指尖和冰塊一樣。他的眼睛也是冰涼的，讓她想起了那同樣冰冷的湖水。
蘇若水的牙關在打顫，腦海中閃過很多種猜測，“……你在叫誰？”
他欣賞著她蒼白的臉頰，眼眸里有著愉悅。
陸天梵低聲道，“再這么偽裝下去根本毫無意義，我知道你是誰，你也知道我是誰了。我說過，你欠我的。”
是，男人已經摘下了面具，蘇若水眼里的震驚無法掩飾，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可以不承認。
可是如果不承認，她就沒辦法知道，這個人到底和自己有什么淵源。
“楚非凡……”她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間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故意接近我的？為什么要說我是你的細作？你說我欠了你，我到底欠了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