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水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等到下船那一天,小島上的人都很忐忑,大家如同1900那樣,在甲板上徘徊,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只有厲君庭,他走得比兔子還快,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要下去,蘇若水一把拉住了他。
“你走這么快干嘛?和大叔大媽他們說聲再見啊。”蘇若水小聲地說。
忘了和恩人們說再見,他自己也有幾分赧然,小聲地說,“……太高興,忘了。”
“……”
“你們這就要走了啊,也不知道這次分別了,以后還能不能再見。”大媽擦著眼淚說,她看向蘇若水,“小江,你一定要開心,一定要過得幸福。大媽我只有一個兒子,這么多年不見了,感情也淡了。你和我雖然只相處了不到一個月,可是我是把你當親閨女看待的。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難,也盡管來找我,不要見外。”
“是啊,小江小厲,以后有什么困難,大媽大叔們都在,就算我們死了,也有我們的子女在。這次,要不是你們倆幫忙,我們估計都被那些大蜘蛛吃了,也談不上到城市里來。”王嬸說。
老張叼著煙,一邊抽著煙一邊流眼淚,還要裝出很豁達的樣子,拍厲君庭的肩膀,“喂,小子。回去以后,可別忘了大叔我啊!以后,還是還能和你一起去打漁,那就好了。”
厲君庭淡淡勾唇道,“會有機會的。”
老張只當他說的是笑話,眾人哭成了一團,尤其是大媽們,抱著蘇若水舍不得。最后還是馬隆上來趕人,大家才放他們倆走。
到了岸上,甲板上的各位還在揮手,蘇若水忍不住含著淚笑了出來,“他們這是要回去嗎?反正都在帝國,總有一天能再見的。”
厲君庭看著她的側臉,低聲問道,“那你和我呢?”
“什么?”蘇若水沒聽清。
他搖搖頭,說,“不是要去醫院嗎?說好了,只要醫生說我等到一個星期后再做手術,你就必須答應我。”
“嗯,嗯。”蘇若水點頭。
厲君庭嘴角的笑容垮了下去,說,“你在敷衍我。”
“……”她有點尷尬,“我沒有。”
厲君庭氣道,“難道你是急著要去找你的硯丞?都過這么久了,也沒有他找你的消息,我估計他已經放棄找你了。”
“他不會的。”蘇若水低聲道。
厲君庭唇邊噙著勢在必得的笑容,“好,那我們去問問看。”
……
共城大學附屬醫學院。
厲君庭拍片的結果出來了,的確是撞擊后的血塊一直在壓迫他的神經,但讓大夫趕到驚異的是,他竟然能保持將近一個月沒事,直到現在才來就醫。
“你的身體狀況太好了,普通人要是有這樣的腫塊,不出一個星期就得住院,你竟然還能等上一個月……”大夫看著手里的CT掃描,話里是藏不住的驚異。
蘇若水看了厲君庭一眼,問醫生道,“那醫生,他現在需要立刻住院手術嗎?”
“當然了,你們看,雖然這個血塊一直保持在原來的位置,但其實在慢慢的擴散,目前已經壓迫到了神經。快點住院手術,留下的后遺癥就越少。”
“后遺癥?”蘇若水詫異道。
“這么說吧,我這里有一個病人,他和這位先生的情況差不多,當然,他沒有這位先生的身體狀況,所以他不到一個星期就出了事。但是他當時并沒有直接到我院就治,而是在鄉下的一個小診所。送來的時候,情況已經很危險了,雖然把血塊清除了,但他后來患上了狂躁癥。”
狂躁癥?!
醫生解釋道,“這是一種情緒失控的精神疾病,患者無法控制他的脾氣,常常會處于狂暴的狀態,以至于傷害他人。”
“不行,你必須立刻住院!”蘇若水聽完,對厲君庭說。
“不。”厲君庭拒絕道,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只要我一住院,你就會通知厲家人,然后回去找你的江硯丞,不管我了。”
“……”蘇若水扶額,“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語氣很像小孩子嗎?”
“我本來就只有十六歲。”他施施然地說。
蘇若水無語,“十六歲的厲少,想必智商比其他人高很多吧,不然也不會十三歲去劍橋上學。你不覺得從你嘴里說出這種話,很丟人嗎?”
“不丟人,倒是你,是要毀約嗎?一個不守承諾的人,是會被人鄙視的。”他一臉正經,看向醫生,“醫生,如果我每天都來做檢查,但是一個星期后才開顱做手術,會怎么樣?”
醫生面露為難和疑惑之色,“為什么要一個星期后?我的建議是,現在立刻馬上,多拖一時,你換上后遺癥的幾率就大一分。”
“我只問你怎么樣。”他淡淡說道。
這莫名其妙的壓迫感是哪里的?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你的體格異于常人,如果是每天都來接受檢查,一個星期的話……不會有事。只是若在這一個星期內,你的檢查出了任何問題,必須當天立刻接受手術。”
“好。”他說。
這一聲“好”是給蘇若水聽的。
蘇若水還不肯放棄,“可是醫生,就這么放著,不會有事嗎?要是后遺癥很嚴重怎么辦?難道因為他身體比別人好,就這么隨便嗎?”
醫生正要開口,被某人一個眼刀嚇得屁都不敢放。
嗚嗚,現在的病人都好兇猛啊!
蘇若水想試著讓醫生說服厲君庭,但是厲君庭根本柴米油鹽不進。還迅速和醫生說好了每天來復查的時間,然后拖著蘇若水出了醫院。
兩個人站在醫院門口,蘇若水正要開口說話,厲君庭主動說,“這一個星期,每天,你都可以陪我來。如果到了我必須接受手術的地步,你就走吧。”
這話可不像是他說的。
“怎么了?”他對她笑了笑,“很意外?”
“嗯,很意外。”
蘇若水點點頭,心想既然這樣,由著他去吧,“走吧,既然在這里住上一個星期,總要找一個住的地方吧。”
厲君庭愣了愣,旋即欣喜若狂地跟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