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兒雖然不是于喬十月懷胎出來的，但畢竟相處了這么長時間，同這具身體也算是血濃于水，于喬敏銳的發現了他態度不對勁，開口問道。

“這是怎么了，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

想想這個年紀，吃喝不愁，也就這檔子事了。

幺兒低著頭咬著唇不說話。

于喬皺了皺眉，聲音提高了幾分：“抬起頭來。”

往日于喬對孩子一直耐心，從未如此大聲說過話，幺兒被嚇得身子一顫，倉皇的抬起頭。

于喬冷著一張臉：“夫子難道沒有教過你，大丈夫要頂天立地嗎？有話就說，低著頭做什么？”

“娘，你別生氣……”

幺兒嘟囔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于喬的衣袖：“幺兒知道錯了……”

他那副乖巧可憐的模樣，讓于喬心一軟，語氣又和緩了幾分：“娘沒有怪你，只是希望你有話就說清楚，莫要憋在心里，反倒憋懷了自己的身子。”

幺兒看見娘親臉上卻是沒了怒容，這才舒了口氣。

他小手攥在一起，表情糾結：“娘，你覺得姐姐的功課，學的好嗎？”

于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怔了一下才回答：“你姐姐甚是聰慧。”

她隔三差五便會檢查孩子們的功課，剛開始兩個孩子的進度差不多，還不明顯，后來變可以看出差距了。

同樣一篇文章，文兒很快就能默寫下來，而幺兒則需要好幾天，夫子教的東西，文兒也可以立刻融會貫通，甚至舉一反三，幺兒則是反應慢些，要提醒才能想到。

不過這些，都被于喬歸功于文兒大上兩歲的緣故。

可幺兒顯然不這么想，一張小臉都皺成了包子：“夫子也這么說，他說姐姐聰慧異常，若好好教導，日后定有無上前途。”

他一抬頭，已是眼淚汪汪：“娘，我也好想被夫子夸獎啊！”

于喬沒想到幺兒會想這么多，頓時抱住了他，輕聲安慰：“你比姐姐小上兩歲，自是反應能力慢一些，等你到了姐姐這個年紀，也會和她一樣聰明的。”

“真的？”幺兒在她懷里悶悶的問。

“娘何時騙過你？”

于喬說這話其實沒什么底氣。

她知道，就算幺兒到了文兒這個年紀，怕是也沒有文兒的聰慧。很多人的智商都是天生的，有的人只需要一點努力，就可以超過別人幾十年的功績，就是這么不公平。

就像是于喬，自幼學習醫術，家中表哥堂妹也不少，卻沒一個比得上她的。

那些看過的醫書，就像是印在她腦子里一樣，需要時調取出來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費什么工夫。

可這些，是別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

于喬想，文兒可能就和她一樣，但幺兒的資質就差了些……

但在孩子面前，她自不會多說，又細聲安慰了幾句，直到幺兒困了睡著了，她才放下他，輕手輕腳的回到了房間。

一進屋子，她就沉沉嘆了口氣。

“怎么了？”

方長卿竟然還沒有睡。

于喬坐在床邊，將鞋子踢掉，側頭看著他：“剛才我去幺兒房間了，你知道幺兒和我說了什么嗎？”

“說了功課的事情？”

于喬瞪大了眼睛：“你這么猜到的？”

“自從幺兒生病以來，文兒給他補課，他就一天比一天不開心，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于喬抿了抿唇：“你的觀察力還真是敏銳。”

她接著把剛才幺兒和她說的事都告訴了方長卿，方長卿放下手中的書，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做？”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事我也沒辦法。”于喬搖搖頭，以前那些表哥堂妹們嫉妒她嫉妒的緊，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

方長卿看著她無所謂的模樣，卻皺起了眉：“我有個想法。”他頓了頓，“我希望將文兒和幺兒分開學習。”

“什么意思？”

“就是把文兒送到別的學堂去。”方長卿看著于喬驟然沉下來的臉色，繼續道，“我打聽過了，城西還有一家學堂，那里的夫子教學也不錯，我打算將文兒送到那兒去。”

“不行！”

于喬考慮都沒考慮就否決了：“不成，文兒一直在陳夫子這兒學習，若是驟然換了一個，定然會影響學業。更何況陳夫子教學極好，在這洛陽，怕是難以尋到第二個。”

“你可以將文兒先帶去那家學堂看一看，若是滿意再入學也可，若是不滿意……”方長卿沉默片刻，“或許可以請個先生，讓文兒在家中自行學習。”

于喬身子一顫！

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方長卿，眼神陌生到像是從未見過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