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卿眉心已經攢到了一塊兒:“沈璧君與她肚子里的是我蕭家的人,我這個人當年護短,今日也是一樣,你知道,我有許多種辦法讓你將人交出來。”
“我知道,可你為什么就不愿用這種大家都舒心的辦法,我只要你半天時間,半天都不行嗎?”黎夏桑手捂著胸口,字字悲戚,就如當年一樣,她跪在他面前相求,那樣卑微。
蕭長卿面色不動,吳昕瞄了一眼蕭長卿,又看了看黎夏桑,開口:“蕭先生,我干媽做這么多,不過都是為了一個你,念在干媽曾為你失去一條腿的份上,還望蕭先生成全!
黎夏桑一直望著蕭長卿,他的不為所動,令她發出一聲嗤笑聲:“我知你向來高傲,最忌別人的威脅,又怎會答應,不管是一條腿,幾年的牢獄之災,我的家破人亡,在你眼里,都不過是陌生的,與你無關的,對嗎,你在乎的是黎若水,哪怕她一皺眉,一咳嗽,都能牽動著你的心,長卿,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想不通一個問題,為何你就偏偏選了黎若水!
“她不會如你這般,處心積慮,也沒有你陰毒!
提起黎若水,蕭長卿的冷面才有所柔和。
這是黎夏桑最為嫉妒的。
她一怔,一笑:“你是說她善良嗎?她對我做過什么,你不是不清楚,她又豈非善良之輩,若不是她砍在我爸背上的那一刀,我爸也不會死的這么早,還有……”
蕭長卿淡淡截斷她的話:“不管若水做過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喜歡的,她的脾氣是我慣的,就算你有意見,那又如何,你覺得我會在乎?”
言語是一把無形的利刃,最是傷人。
他不過是簡短的一句話,就能讓她覺得幾十年所做的一切,都那樣可笑。
黎夏桑笑了,大笑著,狂笑著,胸口因激動而劇烈起伏著,抓著輪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現,胸口一陣涌動,氣血上涌,一口鮮血從黎夏桑的口中噴出,人也栽倒在地上。
吳昕大驚,連忙扶起黎夏桑:“干媽,冷靜下來,深呼吸,你不能動氣!
吳昕趕緊將一直備在身上的藥給黎夏桑服下。
蕭長卿看著這一切,眉心擰得更緊。
服下藥后的黎夏桑,雖然不再激動,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卻臉色蒼白,話也說不出,她眸中含著瑩瑩一片水光望著蕭長卿。
吳昕看了眼蕭長卿,本想讓幫忙將黎夏桑抱上樓,想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叫來傭人幫忙。
“蕭先生,還請你等一會兒!
吳昕將黎夏桑弄回了樓上房間,留下傭人照顧,這才下樓。
蕭長卿臨窗而立,就是一道背影,就令人挪不開目光。
吳昕見過不少長得好看的男人,可蕭長卿身上沉淀著不一樣的氣質,讓人不敢看,又忍不住看。
察覺到火熱的目光,蕭長卿轉身,眸光一冷。
吳昕忙收回視線,走了過去:“蕭先生,請坐!
“不用。”
淡而無溫的兩個字,可比那窗外的冬色還要冷。
吳昕垂眸,攏了攏耳邊碎發,淺笑:“蕭先生,干媽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剛才讓你見笑了。”
“無妨!
依然是二字箴言。
吳昕向來能言善辯,一張巧嘴,讓多少男人喜愛,加上這一張清純與嫵媚共存的臉,不管什么樣的男人,都逃不過她的手心。
可蕭長卿的目光卻未真正在她身上停留過一秒。
吳昕心里在想,她站在他面前這么久,怕是連她的樣貌都沒有記住吧。
這吳昕也真說對了,蕭長卿還真沒有好好看過她的模樣,對于他而言,吳昕甚至都不如窗外的雪花來得搶眼。
吳昕尷尬的笑了笑:“剛才聽蕭先生的意思是來找沈璧君,我也聽說了,沈璧君失蹤了,不過我不知道,為何蕭先生會來這找,剛才干媽不過是想讓蕭先生多留一會兒,實際上,沈璧君根本不在我們手里!
“哦,不在?”蕭長卿似笑非笑,這才真正的看過吳昕一眼:“這么說,我是找錯地方了?”
吳昕鎮定:“我跟沈璧君是認識,可我們也許久未見了,貴公子這些日子一直監視著外面,他想必是最清楚,沈璧君真不在我們這,若是知道她的下落,我定會知會蕭先生,再說,我們也沒有綁架沈璧君的理由,不是嗎?”
蕭長卿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黎夏?烧媸墙坛隽艘粋好女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吳昕瞳孔一縮,幾乎綁不住臉上的笑:“蕭先生過譽了!
蕭長卿看了眼腕表,時間已經到了。
“轉告黎夏桑,讓她好自為之!
撂下這句話,蕭長卿也就離開了。
吳昕想要開口說些什么,蕭長卿人已經走了出去。
那銀裝素裹的天地間,只留下一串腳印,證明蕭長卿來過。
吳昕站在蕭長卿剛才站過的位置望著窗外,忽然,她心底一驚,立馬掏出手機給蘇雅打電話。
就在剛才,她忽然發現,從蕭長卿剛才站過的位置朝外看,正好是黑診所的方向。
剛才他一直駐足在這里,難道是已經知道沈璧君在哪里?
電話打通了,卻遲遲未有人接。
吳昕心道不好,立馬拿了車鑰匙出去。
一輛黑色的車子里,蕭長卿看著吳昕出去了,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跟上!
蕭長卿并不知道沈璧君在哪,剛才他站在那,不過是隨意一站而已,但他知道,只要他找黎夏桑,那對方必定坐不住。
掛了電話之后,一側的黎若水擔憂道:“不知道壁君怎么樣了,睿兒能否找到人!
“一定能,別擔心了,天太冷了,我們先回去。”蕭長卿為黎若水攏了攏衣領,他的柔情,只留給她。
黎若水好奇的問:“你剛才去了這么久,都跟黎夏桑說了什么?”
說來,她也很多年未見黎夏桑了。
原本以為,黎夏桑出獄后,真的會改過,沒想,依然陰魂不散。
蕭長卿勾了勾唇,起了惡作劇的心思:“你也知道她可是愛我愛的死去活來,讓我留下來陪她一天,看來,你老公我的魅力未減啊。”
一聽這話,黎若水將手搭在蕭長卿的肩膀上,笑瞇瞇道:“讓你陪她一天?果然是艷福不淺啊。”
肩膀上傳來痛處,蕭長卿哭笑不得,將黎若水的手抓在掌心里:“這脾氣,一如當年,不過我怎么就這么喜歡呢!
黎若水冷哼一聲:“別以為這樣說,今晚的榴蓮殼就不用跪了!
“若水,你知道現在榴蓮怎么這么貴嗎?”
“嗯?”
蕭長卿還像十幾年前一樣,喜歡揉她的頭發:“回家我給你燉豬蹄,你最喜歡吃的!
蕭睿在接到蕭長卿電話沒一會兒就看見了吳昕的車子,他立馬跟了上去,怕被發現,也就一直保持著距離,與江澤還有宋子逸換著跟蹤。
吳昕做事謹慎小心,剛才見過蕭長卿,就算擔心蘇雅那邊出問題,卻還是在市區內繞了幾圈才朝診所開去。
到了診所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停好車,吳昕四下看了眼,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這才走了進去。
見吳昕進了診所,緊隨而來的蕭睿也將車子停了下來,趕緊下了車。
診所內。
吳昕徑直朝最里面的一間屋子走去,還在門口就聞到了一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
“小昕,你來了。”
一名帶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取下口罩,露出一張剛毅的臉。
“人怎么樣了?孩子呢?”吳昕一邊問,一邊推開了門。
原本捆綁著沈璧君的床上,白色床單被鮮紅的血都染紅了,很是觸目驚心。
不過沈璧君卻不在這里了。
白大褂男人解釋:“孩子已經取出來了,現在正在清洗,沈璧君她……”
男人話未晚,有人跑了過來,神色慌張地說:“張醫生,吳小姐,蕭睿來了,就在外面,怎么辦!
一聽蕭睿跟著來了,吳昕已經知道自己中計了,不過她并沒有感到氣憤,反而覺得高興。
她輸在蕭長卿那樣的男人手里,也不算輸。
白大褂男人張毅說:“小昕,趕緊從后門離開!
他們私自綁架了沈璧君,又違法取沈璧君肚子里的孩子,這要是被抓了現行,都得去牢里蹲了。
吳昕早就給自己留了后路。
“蘇雅呢?”
“她早就來了。”
吳昕說:“那我們趕緊走!
這診所不大,原本也沒幾個人,吳昕與張毅帶著人從后門迅速離開。
蕭睿進來時,這整間診所顯得特別安靜,讓人心里發毛。
蕭睿一間間房間找:“壁君,壁君!
“嫂子?”
宋子逸跟江澤也幫忙在找。
忽然,診所里響起一道嬰兒的啼哭,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
蕭睿趕緊奔上樓。
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洪亮。
蕭睿推開門,當見到沈璧君躺在病床上,而孩子就在旁邊不斷啼哭,當即就紅了眼眶。
“壁君!
蕭睿奔了過去,緊握著沈璧君的手。
沈璧君的臉色很蒼白,幽幽睜開眼睛,看清是蕭睿,艱難地笑了:“你來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