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的話聽在沈璧君眼里,不過是妄言罷了,她哪里是吳昕跟黎夏桑的對手。
也不想想黎夏桑跟黎若水斗了一輩子,積攢在胸膛里的怨恨得有多深。
吳昕更是黎夏桑一手栽培,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就這幾次環環相扣的算計,就讓沈璧君足以明白,跟黎夏桑與吳昕這兩條毒蛇為伍,那只會是作繭自縛。
沈璧君盯著蘇雅,冷笑,套話:“菲菲,你想嫁給蕭睿?不覺得這是妄想嗎?吳昕她能有什么本事,讓你嫁進去?蕭睿他根本就不會喜歡你。”
“他是不會喜歡我,可他喜歡你啊,近日他可是發了瘋的找你呢,若不是外面風聲緊,我們也不會將計劃提前,只要我擁有你這張臉,再加上你腹中的孩子,你說蕭睿會娶我嗎?”蘇雅嫣然一笑,手撫著沈璧君的臉蛋:“雖然這樣做,我也覺得有點委屈,可只要能嫁進蕭家,那我就有享不盡的榮華,一張皮相而已,又有何可惜。”
沈璧君驚懼:“你想變成我的樣子嫁給蕭睿?你瘋了。”
如此喪心病狂的想法,顛覆了沈璧君所有認知。
“我這也是讓你死個明白,至于我瘋不瘋,那你可就管不著了。”蘇雅一笑:“到時你就放心離開這個世界,你的蕭睿跟孩子,都有我替你照料呢,我們是好姐妹啊,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別太感謝我。”
沈璧君急了,低怒:“蘇雅,你不能這么做,你放開我,蘇雅……”
蘇雅將膠布重新給貼上,沈璧君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小君,別怪我。”蘇雅咬了咬牙,長吐一口氣:“我真是過夠了在男人之間討生活的日子,我也想要一份安定,蕭睿那么好,是你自己不珍惜的,我會代替你,好好的愛蕭睿,珍視你的孩子。”
“唔唔……”沈璧君激烈掙扎,床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手腳上的繩子勒進肉里,磨破了皮,滲出了血,就算是血肉模糊,她卻毫無知覺似的。
如果蘇雅跟吳昕要用這樣的陰謀接近蕭睿,進入蕭家,那到時蕭家定會永無寧日。
黎夏桑跟吳昕的目的在于黎若水跟蕭長卿,若是蘇雅到時頂著她的臉進入蕭家,那黎若水跟蕭長卿肯定就危險了。
她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陰謀得逞,去傷害蕭家的人,傷害蕭睿呢。
可奈何這繩子縛了手腳,她急啊,恨吶。
蘇雅最后看了沈璧君一眼,轉身出去了。
這北城的天越來越冷,竟下起了雪。
大雪紛飛,外面的人,心急如焚,那黑診所內的沈璧君,也是急得不行。
她必須想辦法離開。
轉眼,沈璧君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了,醫生早就安排好了,就等著取沈璧君肚子里的孩子。
黎家。
吳昕推著黎夏桑到了窗前,窗外雪花飄飛,好不美麗。
“干媽,一切都準備好了。”
黎夏桑望著窗外有些出神,吳昕不知道她憶起了什么,眼里竟然有淚光。
“干媽?”
吳昕又喊了一聲,黎夏桑才回過神來:“就按著你說的去做吧。”
吳昕在黎夏桑腳邊蹲下來,望著她關切問:“干媽,你不開心?”
“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罷了。”黎夏桑摸了摸吳昕的頭,問:“昕兒,你可曾怪過干媽,讓你變成如今的樣子?”
那是黎夏桑第一次詢問吳昕的感受。
吳昕愣了一下,清麗的臉蛋上浮過憂郁,卻笑著說:“沒有,只要干媽開心,昕兒做什么都值得。”
黎夏桑硬了幾十年的心腸,在聽到這話時,還是不禁柔軟。
“昕兒,干媽這一生,也有過快樂,在黎若水未進黎家之前,我是黎家的掌上明珠,又跟蕭長卿有婚約,你知道嗎,干媽曾想過,嫁給蕭長卿后的日子會是什么樣的,可你知道,我嫁過去后,真實的樣子又是什么樣的嗎?新婚之夜,蕭長卿走了,他的笑,他的溫柔,都只給黎若水,對我吝嗇得連一句話都不愿多給。”
吳昕緊握著黎夏桑的手,柔聲安撫:“干媽,這些都過去了,蕭長卿負你的,昕兒替你討回來。”
黎夏桑笑了笑:“昕兒,這事之后,你還是離開北城去國外吧,找個靠得住的男人,對你好的,成個家,別最后像干媽一樣,孤獨終老,沒有孩子,沒有丈夫,沒有家人。”
“干媽,我不走,你在哪里,昕兒就在哪里。”吳昕急切道:“就算要離開,我們也一起離開,我說了要照顧干媽的。”
黎夏桑嘆息,活了大半輩子,她沒有得到自己愛的人,失去了雙腿,失去了家庭,沒想卻還能有個孝順的干女兒,這命運就是捉弄人。
保姆這時走過來:“大小姐,蕭先生來了,就在門外。”
這是黎家的老人了,一直都喚黎夏桑為大小姐。
黎夏桑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驚愕地問:“你說什么?哪個蕭先生?”
“是……姑爺。”
“他來了。”黎夏桑無比激動,臉上難掩欣喜。
自從出獄后,她除了在遠處偷偷看過蕭長卿,在電視上看到過,可就再也沒見過,而蕭長卿也從未來找過她。
這可是蕭長卿第一次來找她,她又如何不高興。
“快,快讓他進來。”黎夏桑想到如今的模樣,又忽然叫住保姆:“不,先不要讓他進來。”
說著,又對吳昕激動的說:“昕兒,你去拿鏡子,再把那條白色的裙子拿下來,我不能這樣見他。”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
黎夏桑又哪里會這樣憔悴的見蕭長卿呢。
吳昕連忙拿了裙子,又給黎夏桑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用白色的毯子遮住她斷了的雙腿。
黎夏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厚厚的妝容能掩飾憔悴,讓看起來很精神,可那眼角的細紋,頭發里的幾根白發,都在告訴她,她老了。
容顏已逝。
黎夏桑摸著自己的臉,喃喃:“我老了。”
吳昕不懂愛一個人是什么滋味,那自然更不明白,黎夏桑折騰的這些又有何意義。
她寬慰:“不老,干媽看起來很漂亮。”
黎夏桑扯了扯嘴角,她如何不知道這只是寬慰她的話,可蕭長卿難得來找她,又如何舍得不見。
“讓他進來吧。”
吳昕親自去外面迎蕭長卿進來。
這是吳昕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見蕭長卿,之前都是通過調查的資料,通過網上的照片去了解這個人。
當親眼見到時,吳昕目光無法移開。
峻冷的五官,深邃的眼眸,歲月只讓他更加沉穩,透著男人成熟的魅力,并未有一絲滄桑。
雪花落在蕭長卿的肩膀上,頭發上,襯得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更是冷若寒霜。
蕭長卿里面是一件高領的羊毛衫,外面套著黑色的長款大衣,黑色的休閑褲,腳下一雙錚亮的黑色皮鞋,雙手揣在衣兜里,長身而立,那天地間仿佛都失了顏色。
只一眼,吳昕理解了為什么黎夏桑多年來都不肯放下心結,并將那份愛變得癡狂,為之癲狂。
吳昕忙回了神,迅速垂下眸子:“蕭先生,里面請。”
蕭長卿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過吳昕一眼,與她擦肩而過,邁著腿朝里面走。
就在蕭長卿經過吳昕身邊時,吳昕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膛,臉頰也微微發燙。
她摸了摸臉蛋,回身時,卻只見蕭長卿一個挺拔的背影。
黎夏桑早就在屋里等著,盼著,目光未從門口挪開,當那抹讓她癡眷一生,又困頓了她一生的身影出現時,她激動的雙手攥緊了輪椅扶手。
“長卿。”
她恨不得生出雙腿,朝他過去。
蕭長卿卻在離她三步之遠時停了腳步,不管時隔多年,他看她的目光,依然是冷漠的,直抒來意:“把沈璧君交出來。”
黎夏桑一怔,繼而笑了:“你來,就只是為了一個沈璧君?長卿,我們多年未見,你為何就不愿坐下來跟我聊聊,問問我過得好不好,你就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他的冷漠,粉碎了她剛才所有作為女人的嬌羞與癡盼。
蕭長卿眉梢一壓:“你知道我的脾氣,今天我來找你,就絕不會空手而歸。”
“是啊,我了解你,你對我從未有過心慈手軟。”黎夏桑癡癡地望著他,嘴角揚笑:“長卿,這么多年了,你也應該知道我的脾氣,不過竟然你開口了,我那樣愛你,又如何不順了你的意,但我有一個條件。”
蕭長卿眉心一擰:“說。”
“我要你陪我一天。”
“做夢。”蕭長卿斷然回絕,眼里已經有了怒意:“把人交出來。”
“長卿,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可是常常夢到你,也夢到黎若水,夢我做得夠多了,你若想要沈璧君,那好,你就陪我一天,半天也行,否則的話,那就恕我無能無力了。”黎夏桑笑道:“我反正就是個殘廢,就算進去了又如何,可沈璧君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一樣了,孰輕孰重,長卿,你一向最有考量,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