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個頂級包廂里,只有沙發上神色清冷的男人,以及桌子上的一大堆酒瓶子。
已經連續灌了好幾瓶酒的蕭睿開始慢慢有些頭疼起來。
雖然作為一個上市公司老板,他難免也會遇到一些需要喝酒的場合,不過蕭睿一向都不怎么喜歡喝酒。
所以每次出席一些需要喝酒的場合,他都會帶著助理幫忙喝酒,漸漸的,其他人也就了解到了他這個習慣,隨著公司越做越大,最后就發展成了沒人敢灌他喝酒的局面了。
只不過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蕭睿還是會偶爾喝上兩杯,比如說現在。
幾天前,當他滿懷期待的拿到那份資料,卻發現沈璧君并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時,胸腔里蘊了十幾年的思念忽然炸開了,令他想把自己灌醉。
以前也曾經出現過好幾次這樣的情況,畢竟天下之大,總會有那么幾個有些相似的人存在。
但可惜都只是有些相似而已,并不是她。
這次的情況和前幾次的情況相差不大,只是這一次,蕭睿發現,自己的接受能力反而不如之前。
以前他只要確定下來那個人不是他要找的人后,他就不會再想下去,但這一次,沈璧君的臉卻一直時不時的就會在他面前晃悠。
是人都容易有軟肋,冷靜如蕭睿,一旦碰上有關“小君”的事,心里都還是很容易就掀起波濤駭浪。
更甚至,在今天下班之后,蕭睿有些心煩的開著車子四處亂晃,卻不自覺的開到了魅色門口。
他安排守在魅色里看著沈璧君的人還沒有撤,所以每天沈璧君在魅色里發生的事情他都很清楚。
在門口停了十分鐘后,蕭睿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一回。
然后他抬腳走進了魅色,一如既往的,魅色的環境依舊是讓他不喜歡的嘈雜和混亂。
開了包廂,喝了酒,他這才讓人將沈璧君叫來。
而這個人,正好就是蘇雅。
雖然那天晚上,蕭睿送兩人回去的時候,蘇雅已經醉的迷迷糊糊的了,但是奈何蕭睿的臉在人群中實在太過顯眼,早在包間里的時候,蘇雅就記住了蕭睿這張臉。
聽到蕭睿要找沈璧君,蘇雅自然趕緊去把人找來。
等到蘇雅把沈璧君拉到包間門口后,就直接毫不猶豫的把沈璧君推了進去,然后轉身離開,她又不是傻,她可不想做一百瓦的大燈泡。
看到正冷著臉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沈璧君就忍不住有些緊張。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蕭睿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向沈璧君,見她還是畫著大濃妝,不由皺了一下眉頭。
見蕭睿皺眉,沈璧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后,沈璧君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那個,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嗎,抱歉,上次連你的名字都忘了問了。”
聽到沈璧君開口,蕭睿沉吟了一下,然后開口道:“之前我幫了你兩次,今天來,我是來要自己的報酬的。”
一聽這話,沈璧君心里不知為何有些失望。
“蕭總可真是直接,不過你雖然幫了我,我這個人也恩怨分明,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原則,出賣色相的事就算了,其它的若是能幫上蕭總的,我自當在所不辭。”
蕭睿睨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示意沈璧君過來坐。
等到坐到蕭睿旁邊后,沈璧君這才聞到了蕭睿身上傳來的酒氣。
看了看桌子上三三兩兩倒著的酒瓶子,沈璧君不由蹙眉。
看到這些酒瓶子,她就想到了沈鈞。
說起來還全靠沈鈞的長期酗酒,不然她現在也不至于對酒的氣味這么不敏感了。
蕭睿將開了的酒放在她面前:“今天我也不讓你出賣色相,陪我喝酒就成。”
沈璧君暗地里松了一口氣,拿余光瞥了蕭睿一眼:“你心情不好?”
“沒事,就是無聊,所以特意過來喝點酒。”蕭睿淡淡的開口道。
每個人都會有心事。
沈璧君心里其實也煩躁,壓抑。
“那我陪你喝。”沈璧君爽快的對著酒瓶子就喝。
蕭睿低笑了聲,也拿了酒瓶子,對瓶吹。
接下來的時間里,各懷心事的兩人喝著悶酒,就算不說話,竟也沒覺得尷尬。
那一份自在,就像是相熟多年的朋友。
蕭睿的目光不知覺的在沈璧君身上停留,要是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人就好了。
想著想著,蕭睿腦子里突然浮現出了這個念頭,讓他不由一驚。
又喝了一口,蕭睿突然開口道:“我聽說你以前在國外待了幾年,后面父母離婚了才跟著父親回的北城?”
一聽蕭睿這么問,沈璧君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眼前這個男人居然在暗中調查她?
為什么會調查她?
什么在國外待幾年,父母離婚的這種話自然是假的,那是沈鈞給她造的虛假背景,原本姓喬,也是被沈鈞強制性改為沈姓。
沈璧君定了定神,半認真半玩笑道:“蕭總一上來就跟查戶口似的,這是做什么呢?看上我了?還是覺得我做過什么違法犯罪的事?”
伶牙俐齒。
這是蕭睿對沈璧君的第二印象。
第一印象是她那雙熟悉的眼睛。
蕭睿輕笑:“我確實對你挺感興趣,眼里明明寫著對這種場所的厭惡,卻非攪和進來,你很缺錢?”
聽到蕭睿和稀泥的說辭,沈璧君心里自然多留了個心眼,不過又想到自己現在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眼前這個男人點名找她,還說這樣的話,又是圖什么?
像她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怎么會讓這種大老板費勁去查她的資料呢?
“你們大老板忙大生意,我們小人物討生活,一個道理。”沈璧君淺笑:“不過像我這種無利可圖的人,我想蕭總也確實不會看上我什么,跟蕭總也有兩面之緣,還不知道蕭總的名字呢。”
見沈璧君如此會說,蕭睿不由又打量了她兩眼,然后慢悠悠的開口道:“蕭睿,這是我的名片。”
蕭睿將名片遞給沈璧君。
沈璧君沒有接,因為她早已經被蕭睿這兩個字給震驚住了,加上粗略的掃了眼名片上的信息,心里更是一片復雜。
之前她只聽王總叫眼前的男人蕭總,只知道他姓蕭,卻從來沒往別的地方去想。
她從來沒想過,過了這么多年,她與蕭睿,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
不過顯然,蕭睿還沒認出她。
也是,她的容貌變了。
名字變了。
背景也變了。
蕭睿嘴角噙著一抹笑:“怎么了?”
“沒,沒什么。”沈璧君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接過名片,調侃道:“我只是太過意外,你竟然是蕭睿,在這北城,蕭家對于我這種低層次的人來說,可望而不可即,沒想到如今坐在我面前的,竟然是蕭總。”
蕭睿饒有興致的看著沈璧君:“你身上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會讓我心情輕松,聽過許多恭維的話,你算是說得最不走心的一個。”
“不過這也是實話不是嗎。”
包廂里忽然響起手機鈴聲,正是蕭睿的。
看了眼來電,蕭睿按掉了,起身說:“我有點事,改天再來找你喝酒。”
“好。”
蕭睿走出魅色,徑直走向路邊停著的一輛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怎么來了。”
“聽貝貝說,你最近總是魂不守舍,作為兄弟,我自然得來關心關心你。”江澤八卦道:“你還沒放棄找她呢,多少年了,還不死心,貝貝說你最近對一個叫沈璧君的人上了心,不就是同樣鑲嵌了一個‘君’字,我說蕭睿,你的理智呢?風度呢?”
“她還姓沈。”蕭睿擰著眉心:“當年是沈鈞帶走了她,那她就有可能改為沈姓。”
不僅僅是鑲嵌了一個‘君’,不僅僅是沈姓,更令他在意的是那雙熟悉的眼睛。
江澤嘆氣:“這些年,不管是姓喬的還是姓沈的,長得跟她有多少相似,還是名字里有個‘君’字,你就跟著了魔似的,兄弟,魂該回來了吧,這么多年過去了,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了,沈鈞當年可是通緝犯,他帶著小君走了,那肯定得隱姓埋名,或者在哪個偏遠山區躲著,你找得著嗎。”
蕭睿看了眼車外,只說了兩個字:“開車。”
江澤搖頭,發動車子離開。
人都走了快要半小時了,沈璧君還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回不過神來。
她居然碰到了蕭睿,也難怪那天一看到人,她心里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原本以為北城這么大,他們的生活現在又已經是南轅北轍的兩種生活了,兩人見面的幾率應該不大了才對。
可是他們卻碰到了,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想到蕭睿,沈璧君就不由想到了蕭家,想到了那個女人。
想到過去的恩恩怨怨。
好不容易把最忙的時間挺過去的蘇雅,并不知道蕭睿已經離開了。
見兩人一直沒有動靜,蘇雅不由有些好奇的走向包廂。
遲疑了一下,蘇雅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房間里只有沈璧君一個人傻傻的坐在那里,蘇雅不由有些疑惑的走過:“想什么事呢,這么出神,對了,那個鉆石王小五呢,我好像沒看到人出去啊。”
說完這話,蘇雅這才看到沈璧君蒼白的臉,不由嚇了一跳,急忙道:“這是怎么了,被欺負了?你倒是說話啊。”
一連被推了好幾下,沈璧君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沒什么,我剛剛在想事情呢,你的鉆石王小五早走了,你來晚了,我們也出去吧。”
說完這話,沈璧君就晃悠悠的出了包廂。
見狀,蘇雅急忙跟了上去,見沈璧君臉色不好,蘇雅不由有些擔心,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繼續開口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沈璧君連招呼也沒打就離開了。
蘇雅換好衣服出來找人,人也沒了,電話也不接。
沒成想剛一走到她家樓下,就看到正抱著手臂,坐在樓梯口的沈璧君。
聽到腳步聲,沈璧君不由抬起頭看向蘇雅。
見她這個可憐樣,蘇雅一時不知該氣該笑:“你最近是不是親戚來了,心情總是這樣忽明忽暗的,走了也不說一聲,電話也不接,想急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