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遠道而來,怎么也要坐下來喝喝茶。”蕭長卿說:“將古董店老板送的大紅袍拿出來泡上。”
此時我自然什么都聽他的。
找客棧老板娘拿了一壺開水,也沒有其它什么技巧,就這么白開水沖茶葉。
剛泡好,房間外就傳來蹬蹬的腳步聲,之后就是敲門聲。
是蕭倫上來了。
見蕭長卿準備去開門,我搶先道:“我去開門。”
對于一個能毒死自己親弟弟的人,我也不認為自己這個妹妹的身份能讓蕭倫有幾分心軟,只是我怕蕭長卿有危險。
萬一蕭倫來陰的呢。
我打開門,冷風也隨之灌進來,撲在臉上,揚起了碎發。
我看著站在門外的蕭倫,冷聲道:“進來吧。”
上來的也就他一個人,這讓我有幾分放心。
蕭倫什么也沒說,沖我點了點頭,邁腿進去。
屋里有暖氣,他將外套脫下來,光明正大的將勃朗寧手槍擺在桌子上,與蕭長卿對面而坐。
我挨著蕭長卿坐下,也沒開口,蕭長卿將茶倒好,端了一杯放在蕭倫面前,輕笑道:“嘗嘗,若水親手泡的。”
蕭倫帶著槍,意思就很明顯了。
蕭長卿云淡風輕的語氣將這帶著殺氣的氛圍打破,反而更像是遠道而來的朋友,熟稔地招呼。
蕭倫端起茶,還真就喝了一口,目光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這還是第一次喝上妹妹泡的茶,味道不錯。”
蕭倫一聲妹妹讓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了。
我又給添了一點茶,皮笑肉不笑:“喜歡喝就多喝點,以后怕是沒機會了,今天你也是托長卿的福,否則,你一輩子怕是都喝不到。”
蕭倫扯了扯嘴角:“確實很難得。”
他又喝了一口,看向蕭長卿:“考慮得如何,現在外面多少槍口對著這客棧,你也清楚,不過是一張配方而已,對于你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子彈無眼,我無心傷我這個妹妹,可若是不小心走了火,那可就令人遺憾了。”
現在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蕭碩會聽蕭海成的話,要去什么老撾,他根本不是要去,而是想以此引我出去,想拿我為籌碼,逼蕭長卿交出來。
可我沒去,他打電話來時,蕭長卿更是掛了,他這才急了。
蕭長卿淡定自若地飲著茶:“一張配方對于我來說,卻是沒什么用處,你想要,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這個人十分不喜歡被人威脅,而且看到槍,心里就特別不舒服,這一不痛快,就想找點事,也讓對方不痛快。”
說真的,蕭長卿當時的話欠揍又霸氣。
蕭倫拿著槍又如何,不過擺設。
他不敢開槍。
蕭長卿這人吃軟不吃硬,這可是我跟了他多年,一路吃虧得出來的經驗,別看他此時笑瞇瞇的,卻是他最生氣的時候。
蕭倫臉色立馬沉了下來,想要發火,卻又不得不忍著。
“配方我勢在必得。”
“給了你,你能研制出來?”蕭長卿冷哼:“你已經找過蕭海成,就連蕭海成都不愿意幫你,提醒你一句,周家的人都很是古怪,你再用這種不討人喜歡的方式,就算將人都綁了,恐怕也只有等死。”
“我若是活不成,也會先找幾個墊背的,蕭長卿,今天我看在若水的面上才來坐下來跟你好好談,并且也將睿兒他們放走,若是不識趣,你家里那幾個孩子,隨便一個去給我陪葬,想必也會讓你們痛苦一生,這筆買賣該怎么做,你是生意人,應該比我更懂。”
“蕭倫,你敢動他們……”我氣的怒斥,蕭長卿卻拍了拍我的大腿,示意我冷靜,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蕭倫:“你手里明明一手好牌,卻被打得如此爛,真是令人同情,若我是你,就不會暴露的如此早,把你當年用在蕭碩身上的套路用在若水身上,她或許還會心軟,然后我看在她面上,也就大方的把配方給你了,可是你太心急了。”
蕭倫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已經沒有時間了,蕭長卿,今天你必須將配方交出來,并且讓周敏在一個月之內將藥研制出來,否則,我會先殺了她。”
說著,蕭倫拿起勃朗寧手槍上膛,槍口就對著我的腦門。
蕭長卿站了起來,擋在我面前,嘆了一口氣說:“我就說你太心急了,難道蕭海成沒告訴過你,k集團的人能救你?你不需要等一個月,他們手里現在就有藥。”
“這不可能,我問過蕭海成那老家伙,他說只有你手里的配方,加上周敏的醫術才能讓我活命。”
“他騙了你。”蕭長卿再倒了一杯茶,說:“我手里的配方其實根本不能救你,你也清楚,藥都有瑕疵,這配方自然也是不完整的,就算周敏再厲害,也不能救你,打個比方,你頭疼,卻吃治肚子疼的藥,會有效果嗎?”
我瞥了眼蕭長卿,這是一本正經的忽悠啊,剛才他還說周敏能救呢。
蕭倫目赤欲裂:“我是他兒子,他怎么會騙我。”
“可你也殺了他另一個兒子,在他眼里,你本就該死之人,可你卻毀了他最為驕傲的兒子,你說他會怎么做?”
蕭倫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
蕭長卿拿出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不知寫的什么,他說:“這就是你要的配方,不信就自己拿去找人問問,看能不能救你的命,你說得對,我有妻子兒女,你可就是個光腳的,你要配方就拿去,反正于我無用,回頭我再跟周敏打個招呼,你要去找她,也可以隨時去。”
我十分訝異,蕭長卿今天這么好說話?
蕭倫也是對蕭長卿的大方感到意外。
不過也沒錯,蕭倫一個光腳的,我們可是有牽掛的人,自然會保孩子的安全,配方于我們無用。
蕭倫遲疑了一會兒才接過配方,其實他也看不懂,卻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兒,我當時心里憋著笑。
蕭倫拿了配方,收了手槍,丟下一句:“最好這張配方是真的。”就這么走了。
而客棧對面的那些人,也關了窗戶。
“去洗澡睡覺吧。”蕭長卿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問:“你真沒搞鬼,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蕭倫今天這陣勢跟態度,就算蕭長卿真給,怕也不會這么容易啊。
蕭長卿笑了:“還是老婆最了解我,蕭倫這么鬧,我們日子也不安寧,所以我在配方上減了兩種藥材。”
我不得不豎起大拇指:“那k集團真能救蕭倫的命嗎?聽說蕭倫是在娘胎里就帶著病,一直沒離過藥,能活著就不錯了,蕭海成以前也沒少帶他去看病,這真能救?又不是神仙。”
或許也是因為這點,蕭倫才會嫉恨蕭碩,在同一個娘肚子里,偏偏就他得了病,蕭碩好好的,稍微心態不好的,那就容易扭曲病態。
“胡謅的,蕭倫能放話給外面招了這么多麻煩,我自然要以其人之道還給他了,不然這背后的傷不是白挨了。”
“那你怎么確定蕭倫就能信?蕭海成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蕭倫他從來只信自己。”
我恍然大悟,蕭長卿抓住蕭倫剛愎自用的性格,才將他忽悠住。
再說,這事關他自己命的事,不信也得信。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外面瞎溜達了一天,我也十分累了,澡也懶得洗,拉著蕭長卿睡覺了。
第二天,之前一直跟著我們的那些人也沒了,我們買了票,準備回北城。
下午五點的時候,我們才到北城機場。
冬叔派了魏忠來接。
蘇瑾知道我們回來了,晚上就殺到家里來,正好趕上了晚飯。
對于我們在水鄉的事,蘇瑾是沒問的,她只是來看我們是不是安然無恙。
自然,也是來蹭住的。
也不知她跟陳揚發生了什么,也就兩天沒見,兩口子就鬧矛盾了。
陳揚特意打電話來問我蘇瑾如何,我還以為他會來接人呢,哪知知道蘇瑾能吃能睡,也就心安理得的把他老婆放我這了。
對了,夜里蘇瑾還把我們兩口子給拆了,非要給我睡,蕭長卿在我的眼神威懾下,抱著被子跟兒子去睡了。
蘇瑾夜里睡不著,睜著眼睛數綿羊,我都被她快數睡著了,她忽然咋咋呼呼:“怎么睡不著啊。”
我的瞌睡都被她嚇跑了,索性開了夜燈,睡眼惺忪的抱著被子問她:“陳揚是不是惹你了。”
“他沒有,他媽有。”
估計她是憋久了,就等著我問。
我一問,她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兩口子吵架的原因是因為陳母,陳母要帶著蘇瑾去醫院,看看這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舉動意思就很明顯了。
陳母想要孫子。
蘇瑾自然不去,用她的話說,要是個閨女,難道還真不要了,是她生孩子,又不是給陳母生孩子。
蘇瑾之前一直壓著脾氣,牽扯到孩子的事,就沒能忍住,跟陳母腦開了。
陳母也會作妖,見陳揚回去了,上一刻還精神十足的跟蘇瑾鬧,下一刻撫著頭坐在沙發上喊頭疼。
陳揚先關心了一下陳母,讓蘇瑾先道個歉,蘇瑾自然不肯,覺得沒錯,然后就跑我這里來了。
婆媳關系就是一場大戰啊。
我迷迷糊糊地說:“你先睡,等天亮了我再幫你研究研究怎么處這婆媳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