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我也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沈鈞了,若不是蘇瑾提起,沈鈞幾乎已經淡出了我的生活。
我正出神,蘇瑾拿手肘碰了我一下,問:“想什么呢,我也就隨口說說,你別往心里去啊!
“沒有!蔽覔P了揚嘴角,躊躇著問:“他……現在戒的如何了?”
“應該很順利,就沈鈞那性子,也沒什么是他熬不過去的!
蘇瑾語氣里帶著一絲同情與佩服。
我瞥了她一眼,垂眸說:“你今天來,應該還有別的話吧,我們之間,就不用藏著掖著了,直說吧,他是不是找過你!
蘇瑾有些尷尬,笑了笑說:“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我確實有話說,之前,我遇到了點麻煩,恰巧沈鈞路過,幫了一把,若水,不是我想為他說話,而是我覺得每個人的改變,都一定有他的原因,沈鈞應該不是那種卑鄙的人,說實在的,我挺心疼他的,就像是看到路邊一個陌生人,覺得他很辛苦的那種心疼,他很不容易!
蘇瑾的話令我陷入沉思,沈鈞的改變,確實有原因,我一直也想找出背后是誰在搗鬼,為什么蕭海成臨死時說沈鈞是他的兒子。
我的沉默在蘇瑾看來,以為是生氣了,連忙補充道:“若水,你若覺得不想聽,就當我沒說。”
我回神,說:“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蘇瑾,我已經做出了選擇,而沈鈞,他身邊會有那個愛他,心疼他的女人!
蘇瑾悵然道:“三個人,不管是愛情還是婚姻,都太擠,總得有人退出,若水,你不覺得,他當初的做法,就是在用另一種方式退出嗎?”
心驟然一緊。
蘇瑾可能只是隨口之言,卻讓我想起了那天在天臺上的情景,那天,沈鈞是說過,從那之后,真就一別兩寬,各不相干了,不會再纏著我。
可后來再糾纏,是因為我要跟蕭長卿結婚了。
或許,他用那種方式退出,也在報復,也矛盾著。
我抿唇問:“蘇瑾,你有沒有那么一瞬間,覺得我自始至終都是錯的?”
蘇瑾笑道:“陷在情愛里的人,哪里有對錯之分啊,要說錯,也只怪,太愛了!
太愛了?
直到蘇瑾回去后,我一直在想著這句話。
俗話說,過剛易折。
蕭長卿是在夜里十一點左右回來的,如果沒在晚飯時趕回來陪我到后園走走,他通常都是這個時間回來。
我躺在床上,并沒有睡著。
他身上帶著些許酒氣,挨了過來:“老婆,今天你老公我又簽了一筆大生意,我一定會給你跟孩子留花不完的錢,讓你們無憂!
我翻了個身,撫摸著他消瘦的臉:“我們已經有很多錢了,就算這輩子,也花不完了,我不想你以后這么累。”
今天的他,似乎很高興。
抱著我連親了幾口,然后仰躺在床上,手卻一直摟著我,嘴角帶著傻笑:“好,等咱們孩子出生時,手里的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就能輕松些,到時就能抽更多的時間陪你跟孩子!
“好。”我揚唇一笑:“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老婆,讓我多抱一會兒!彼麑⑽业哪X袋埋在他胸膛里,寬厚的手覆在我的肚子上:“孩子的名字我都已經想好了,想了好幾個,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備著了。”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擁抱。
我貪戀著他所有的一切,在他懷里慵懶的蹭了蹭,閉上眼睛:“你猜,會是男寶還是女寶?還是龍鳳胎?”
蕭長卿低笑:“肯定都是女兒,然后長得都像你。”
我好奇地問:“為什么不是兒子,然后都長得像你?睿兒可是囔著要弟弟!
“女兒貼心,她們以后會孝順你,兒子以后都是兒媳婦的!
我失笑,睜開眼,說:“你這觀點,還真是改不過來了,不妨,我們打賭。”
“賭什么?”蕭長卿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就賭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都是男孩……”我想了想,惡作劇地說:“你就要跳脫衣舞給我看!
蕭長卿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我身上的哪一寸,你沒看過!
我:“……”
好像哪一寸都看過。
我終究還是沒有蕭長卿臉皮厚,紅了臉。
“怎么,不敢賭?”
“這有什么不敢!笔掗L卿單手枕在腦袋上,睨了我一眼,眸子里透著狡黠:“如果都是女孩,你要跳脫衣舞給老公看!
“好啊,那就這么說定了。”
我們從來沒有去檢查過是男孩還是女孩。
打個賭,就當是夫妻間的情趣了。
說真的,我還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看蕭長卿跳脫衣舞,那畫面,該是多妖嬈啊,一定能讓人流鼻血。
蕭長卿有著一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別幻想了,跳脫衣舞的那個人一定是你!
“你為什么這么篤定?”
蕭長卿勾唇一笑:“你老公我長得這么帥,那前世一定有不少的情人,這輩子,她們肯定得投胎來做我的女兒,雖然一下子來兩個會讓老婆吃醋,可誰讓你老公這么迷人呢。”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就算是女兒,我也不吃醋,只是你可要小心了,三個女人一臺戲,小心以后我聯合女兒們欺負你!
蕭長卿笑了笑,摸著我的肚子:“真希望小丫頭們快點出來。”
我糾正:“是兒子!
不到卸貨,誰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蕭長卿將手從我腦后抽走,起身說:“我去洗澡,你別等我了,先睡。”
“反正我也沒那么快睡著,我等你!
白天睡得挺多的,哪里睡得著。
“好。”
蕭長卿揉了揉我的頭發,平常他也是這樣揉睿兒的頭發。
他這不會是將我當女兒寵吧。
蕭長卿進浴室洗澡,我下床替他準備睡衣。
剛準備好睡衣,浴室里忽然傳出嘭地一聲,當時心也跟著咯噔一聲,我急切地沖里面喊:“長卿,怎么了?”
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傳出來:“沒事,剛才不小心滑了一跤,看來下次真不能喝太多酒!
蕭長卿這一跤摔的不輕,等他推開門出來時,我見他后腰上都紅腫了一塊,應該是摔跤的時候,正好撞到哪里了。
“你先躺好,我去拿冰塊給你消腫!
蕭長卿跟沒事人似的,笑道:“沒事,等一會兒自己就消了,你大著肚子,被忙來跑去了!
我白了他一眼:“給我躺好,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沒睿兒讓我省心!
蕭長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乖乖地躺床上去。
冰柜里一直有存儲海鮮類的食品,自然是有冰塊的。
我拿了冰塊,又找了毛巾。
冬叔這么晚了也沒睡,見我拿著這些東西,疑惑地問:“少夫人,大半夜的,拿著這些做什么。”
我說:“長卿剛才不小心在浴室摔了,腰上有點紅腫,我拿這個給他敷敷!
冬叔臉微變,說:“怎么這么不小心,我那有藥酒,我這就去拿,待會用冰塊敷了之后,再擦一遍。”
“好,麻煩冬叔了!
冬叔回房間,很快拿了藥酒給我。
我聞了聞,氣味跟普通的藥酒不一樣。
蕭長卿說:“冬叔那存的可都是好東西,這藥酒,怕是市面上隨隨便便都是六位數,還不一定能買到!
“這么貴?”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我一邊給蕭長卿敷冰塊,一邊說:“我們老家大街上也有不少賣藥酒的,幾十塊錢就買到了,效果都很不錯,我爸因為在礦山工作,身上難免會受傷,家里一直都備著藥酒,揉一揉,擦個幾次,也就好了。”
我還真有點懷念以前了。
家里雖然窮,簡陋,三間泥土房,一個小院子,養著一條大黃狗,喂了幾只雞鴨,兔子,我跟霍敏君一放學就去割兔草。
我媽偶爾會去鄰居家串門,嘮嗑,每逢我爸放假回來了,總會給我跟霍敏君帶好吃的。
那時沒錢,窮,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很是幸福。
相對于一個曾經富貴一生的蕭海成,我寧愿要一個窮父親。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未將自己當成過蕭海成的女兒,哪怕所有人都那樣認為。
蕭長卿問:“你想老家了?”
“很多年沒回去了,有點想了,我爸沒了之后,那些親戚也都不往來了,加上我媽再一瘋,這個家就完了,人在最窮,落魄的時候,才能認清誰才是真正的親人與朋友。”
蕭長卿握著我的手:“等孩子生下后,我陪你回老家走一趟!
我一怔,說:“那里很窮,都是高山,我家住在半山腰上,車子只能到山腳,幾公里的山路,很狹窄,徒步至少得走半天!
蕭長卿笑道:“只要沒住在天上,都能走上去,我就是想看看,你從小生活過的地方!
我一笑:“那里的山很高,可空氣卻非常新鮮,站在屋前深深吸一口,渾身都很舒暢!
“那更應該去看看了!
“好,你先轉過去,我給你擦藥!
毛巾里的冰塊已經融化了不少,敷的差不多了,我倒了一點藥酒在手心里搓了搓,然后輕輕地揉著蕭長卿的腰:“下次你小心點了,也別喝這么多酒!
等我替他擦好藥,才發現蕭長卿竟然睡著了。
我揚了揚嘴角,用手輕輕地描繪著他的眉眼:“老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