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碩說完就滑坐在地上,四仰八叉,手中的酒瓶子倒是還緊緊地捏在手里。
是啊,所有人都被耍了。
在屋內的霍敏君聽見動靜出來,見到是蕭碩來鬧事,拉著我,警備的盯著地上的蕭碩:“你來這里做什么,趕緊走!
“走?”蕭碩自嘲地笑了笑,對著酒瓶子猛灌了一口酒:“我還有哪里能去?幾十年的傀儡,到如今,卻還是落得個無家可歸的下場,若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多想像別人一樣,有一個完整的家!
在蕭碩說到要一個完整的家時,他的眼里竟然噙著淚。
如果不是借著酒勁兒,蕭碩怕是說不出這話。
那可能是他這輩子心里最痛的傷。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將手抽霍敏君手里抽回來。
霍敏君緊張道:“若水!
“姐,沒事,你先進屋里去吧!蔽医o她一個放心的笑,旋即在蕭碩腳邊蹲下來,從他手里將酒瓶子奪過來:“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蕭碩看著我笑,其實,他是在笑自己可悲的人生。
“黎若水,你說,為什么蕭海成會選擇他,而不是我?那不過是個病秧子,我哪里比不上他?如果這些年不是我一直暗中幫蕭海成,他哪里這么順利的得到日晟集團!
蕭碩口中的他是指蕭倫。
抿了抿唇,我說:“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你們爭來斗去,最后蕭家的一切,還是蕭家的,你跟蕭海成不過是個竊賊,偷了蕭家的東西,如今,你們得還回來,蕭海成也會為他所做下的事受到法律的懲罰!
蕭碩眸光閃爍,恢復了一點清明:“成王敗寇,蕭長卿不會輕易放過我的,現在進去的是蕭海成,下一個,就是我了,若水,我不想進去!
對蕭碩,如今我覺得他可憐多一些。
“如果那些事都是蕭海成做的,你自然不會有事,可如果你沒對我說實話,那就不一定了。”
蕭碩冷冷一笑:“你以為沒做過,蕭長卿就會放過我?若水,你真的太天真了,我們都被他騙了,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他墮落了,但是你知道那會所的幕后老板是誰嗎?”
聞言,我心頭一跳,猜測:“是他?”
原以為蕭長卿是在會所墮落,或者是在密謀什么事,可誰想,那會所的老板會是他?
“沒錯,就是他。”蕭碩將酒瓶子搶過去,身形搖晃的扶著墻起來:“誰都沒想到,蕭長卿的母親竟然是那個周家的人,就憑著周家數代人積攢下來的財富人脈,夠蕭長卿他揮霍幾輩子了,又怎么會一無所有,他要對付蕭海成,就跟斗蛐蛐似的,你知道日晟集團在周家看來算什么嗎?連個屁都不算!
我曾經聽蕭倫說過,蕭長卿的母親不過是一般人家的人,而這些年,也不見蕭長卿母親那邊的人來蕭家走動,那就像個迷,如果不是蕭長卿帶我去過那個像宮殿一樣的房子,我也不知道,也不相信,蕭長卿的母親有著那樣強大的背景。
她是那個周家人。
一個隱世大家族。
不過可能誰都不知道,那個大家族如今連唯一的繼承人都死了,就連旁系,也就剩下蕭長卿了。
“接下來你想做什么,還跟他斗嗎?”
“斗?”蕭碩苦笑:“斗得過嗎?”
蕭碩踉踉蹌蹌,就說了一通這么些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
他進電梯時,差點站不住跌倒。
那失魂落魄的身影,令我恍惚。
“他到底來做什么?盡說些聽不懂的話,又莫名其妙的這么就走了?那蕭家垮了也是活該,他跑來找你訴什么苦。”霍敏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有些事霍敏君不知道,她自然聽得云里霧里。
我一直恨蕭碩,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恨。
是他拿鞭子打我嗎?
還是不依不饒的曾要帶我回去?
其實,他不過是個可憐人。
一直活在黑暗里,好不容易站在陽光下,還要頂著別人的身份。
或許就連劉靜梅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兒子,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了。
那是怎樣的一種可悲呢?
我吐了一口濁氣,說:“姐,你就在家里吧,我出去一趟!
睿兒至今還在蕭長卿那,我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對霍敏君說明蕭長卿還活著的事,我只告訴她,睿兒是被我一個朋友帶去玩幾天。
霍敏君也追問過,我讓她等我想好了再告訴她。
霍敏君是個聰明的女人,或許她也早隱約猜到了吧。
“你早點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我給蕭長卿打了電話,如今蕭海成被抓了,我要聯系他也很容易,不用再畏首畏尾。
他不在那個像宮殿一樣的房子里,而是在蕭家老宅。
終歸他是蕭家人,密謀了這么久,如今拿回了蕭家,他自然迫不及待的回去。
在路邊打車時,腦海里蕭碩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
有的人生就天之驕子,有的人生來就是螻蟻,只能不斷努力,不斷地朝上爬。
蕭碩說蕭長卿是靠周家,若他真依靠了這層關系,也不用過了大半年才拿回來,受那些折磨了。
蕭長卿的人格分裂是真,他也真的去戒了幾個月的毒癮。
在他骨子里,還是想憑著自己的能力拿回。
而他,也是這么做的。
到了蕭家,我在鐵門前駐足了許久,也不知道心里在感慨什么。
忽然,鐵門被打開,蕭念帶著劉靜梅狼狽的從里面被趕出來。
劉靜梅哭哭啼啼,嘴里一直罵蕭長卿沒良心,白眼狼。
蕭念眼睛紅腫,并沒有鬧,也不發大小姐脾氣,她也清楚,她如今就像蕭長卿的當初,是喪家之犬。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不過這一天來得有點快。
蕭念看見了我,卻也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攙扶著劉靜梅,語氣淡淡地說:“媽,走吧!
一個人的成長或漫長,或在一瞬間。
而明天,從富家千金變成落魄千金,那些曾經捧她的人,都會來奚落她,踩她,給她無盡的屈辱。
這就是現實。
這次蕭長卿做得很絕,比當初蕭海成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著蕭念與劉靜梅一點點消失在馬路盡頭,我深吸一口氣,折身走進蕭家。
原來,有人比我先到。
我還在客廳外就聽見黎夏桑的聲音凄凄切切地從里面傳出來:“長卿,一直以來我都很想你,也想找你,是我爸媽他們將我關了起來,不讓我出來,如今蕭海成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爸媽也不會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以后再沒人拆散我們了,你別生氣,讓我回來好嗎?”
旋即,蕭長卿嗤笑的聲音傳來:“你回來?那若水又該去哪里?這蕭家只能有一個女主人,那就是若水。”
當蕭長卿的聲音掠過耳畔時,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不管是他風光還是失意。
他把能給我的都給了。
蕭長卿對黎夏桑很久就沒有了溫柔。
可黎夏桑卻從未放棄過。
她又如何受得了蕭長卿這話。
我望向客廳,看著黎夏桑抓著蕭長卿的手,歇斯底里:“為什么是她?她看上的是你的錢,她不是真心愛你的,只有我,我才是真心的,為了你,我給蕭倫下了藥,我知道你要為伯父伯母報仇,知道你跟我結婚是想報復我爸媽,可我還是執意嫁給你,這些黎若水她做得到嗎?”
心底一驚。
原來給蕭倫下藥的,是黎夏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