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言是因為胃穿孔才暈倒,醫生告訴葉燃,他的身體狀況比看起來要糟糕的多。
“顧先生早年曾經歷過一場嚴重的車禍,對他的肺部、胃部都有很大損傷。那些破碎后重新縫合的內臟傷痕累累。按道理他需要長久的靜養,可顧先生是一名非常嚴酷的工作狂。我接手他的病歷三年,每一次住院都囑咐他臥床,可液剛輸完,他就從醫院消失了。葉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顧先生的身體如今已經不能再經歷任何傷害,他非常非常脆弱。”這位華裔醫生Jackie見過很多次顧若言被送進醫院的模樣,蒼白,冷漠,脆弱。可這一次,從擔架上被抬下來的男人居然一直牽著面前這位女士的手,同樣蒼白脆弱,卻多了一些溫度。
“如果是她,或許可以勸一勸這位固執的先生。”Jackie暗暗想道。
葉燃熬粥的時候被開水燙到了手腕,她趕緊把手放在水龍頭下用冷水沖。看著水柱下發紅的手腕,她想起了顧若言。昨天那雙一直握著她的手腕上,紋著枝葉蔓茂纏繞的一個字,芊。葉芊芊的芊。
她想起從前,那時候她多喜歡顧若言啊,就好像地球繞著太陽,明亮是看見他,晦暗是看不見他,晴天是他,陰天是他,那些喜怒哀樂統統都是他。那時這份喜歡被多少人嘲笑,他們笑她愛而不得,他們笑她自作多情。他們笑的都有道理,可她置之不理。
“他會喜歡我的,明天,后天,或者將來的某一天。總之,若言哥哥一定會喜歡我的。”她曾經信誓旦旦的說,那時何雪笑著鼓勵她,一定一定。可這只是鼓勵,她們對未來都毫無把握。后來顧若言消失了,葉予消失了,金燦消失了,直到最后,連葉芊芊這個名字也消失了,她想著,果然,到了最后,也沒有讓若言哥哥喜歡我呀。
今天,她看見了顧若言手腕的紋身,那樣冷清的男人,為了什么會把一個女生的名字紋在那脈搏跳動的地方,伴隨心跳的頻率一次次提醒自己?葉燃有些傷感,這話由她說出來多少帶著些不要臉。可是除了愛,她找不到其他原因。
葉芊芊,愛,顧若言。這是笑片,灰姑娘愛王子,不自量力。
顧若言,愛,葉芊芊。這是悲劇,小王子瞎了眼,天妒英才。
葉燃關上熬粥的火,將砂鍋里的粥慢慢倒進保溫桶里,她深吸一口氣,在撲面而上的水汽中將眼中的眼淚逼了回去。
顧若言愛葉芊芊。葉燃知道,葉芊芊不知道。
=======
“我是病人。”顧若言靠在病床上,對著面前的白粥做最后的抵抗。
“你是胃病病人。醫生說了,你的胃再經不起一點兒的刺激,喝白粥是最好的。而且要少食多餐,一次喝一小碗就好了。”
“不可能。這里是澳洲,澳洲的醫生不會建議喝“粥”這種東西,因為他們沒有這種飲食習慣。”顧若言臉色蒼白,聲音有些弱,可還是那樣看破一切的氣勢,語氣上帶著智商碾壓的驕傲感。
醫生當然不會這樣建議,這一切都是葉燃百度出來的,但是輸人不能輸陣。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顧若言先生,您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今天喝白粥,明天喝魚片粥,后天喝什錦粥。或者,今天喝白粥,明天喝白粥,后天接著喝白粥。”
“所以,你會每天都給我做粥咯。”顧若言剛剛在看文件,那雙又帥氣又狠厲的眼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非常的斯文敗類。
“嗯,你出院之前,我每天都給你做吃的。”
“那我就一直在醫院里,大不了就買下這一層做辦公室。”
“顧若言,你這暴發戶的氣質從哪兒學來的?裝的惟妙惟肖的。”趁著他說話,葉燃舀了一勺子粥伸進他嘴里。
“這是暴發戶風格?我以為這是你們小姑娘都喜歡的霸道總裁風格……”
葉燃一面聽他胡扯一面發笑,“小姑娘們怕是會喜歡,但我已經一把年紀了,對這種風格完全免疫。”
“也是。一轉眼你都是老女人了。”
“顧!若!言!”一時嘴欠的男人在葉燃咬牙切齒得怒吼時及時奪過她說中的骨瓷碗,以免一會兒它在自己的頭頂碎裂。
10分鐘后他看著那個女人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還有那被她用力甩上看起來搖搖欲墜就要破碎的房門,捂著頭頂約莫10cm的大包,雙眼飽含熱淚,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拷問。“為什么她說自己一把年紀就可以,我說就要挨打?嗚嗚嗚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