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白心里一緊,立刻加快腳步,眼瞧著車子都到跟前了,她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出手,她得感謝傅延川,當時安排了人,教了她那么幾招,提高了她的靈敏度。
得此,在這種時候,她還有一線機會。
她用手袋的帶子一下捆住了對方的雙手,而后又穩又狠,一腳踹在了男人的要害處,她這一腳動作不輕,狠狠一下子過去,男人當即縮了身,直接跪在了地上。
但對方兩個人,一個倒下還有一個,就趁機扣住了林宛白的手,她再來這一招,對方就有了防備,三兩下,就把林宛白被控制住了。
林宛白沒有掙扎,只道:"等一下,你們不用抓我,我知道你們想從我手里拿什么,我直接給你們就是了。不用那么麻煩,還要抓我。"
這兩人沒有搭理她,摁著她走到車前。其中一個打開車門,正要把人摁進去的時候,停在旁邊那輛車,突然出來人,車門直接撞在了男人的身上。
應著又快又狠,男人沒有防備,扣著林宛白的手一下松開,人被撞在了地上。
林宛白見狀,撿起自己的包,朝著自己的車子跑過去,才跑了沒幾步,迎面開過來一輛車,在她身邊一個急剎車,車門一開,人就被拉了進去。
林宛白剛要掙扎,看到車上的人,先是驚了一下,而后鎮定下來,沖著她微微一笑,"季潔。"
季潔沖著她笑了笑,說:"是我。"
林宛白順了順自己的頭發,慢慢調整了坐姿,緩慢吐出一口氣,不管怎么樣,現在也是安全了,她側頭看著窗外,咳了一聲,說:"傅延川請我吃飯啊?"
季潔說:"傅先生確實想見你。不過傅先生私下里也安排了不少人保護你,今天就趕巧了,他讓我來公司請你,沒想到還碰上了這事兒。那些人好像是黎汀的。"
林宛白的氣息還沒完全平復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是啊。剛才我還想到你呢,幸好你之前那么認真的教了我幾招,不然遇到這種情況,我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只可惜時間太少,我要是能學會全套,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季潔說:"我最近就待在北城,你要是有時間可以來找我,我還是可以繼續教你。你算是我學生里頭領域能力最強的,我也愿意教你。"
"真的么?"
"當然。"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每天晚上過來找你學兩個小時,你看行不行?"
"行,不過這邊你熟悉,場地要你來找。"
林宛白點頭,"這好說。"
這么聊了兩句,氣氛稍稍好了一些。
季潔帶著她到了泗北。
傅延川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旁邊的桌子上放著茶水,還有一盞檀香,身上披著衣服,腿上蓋著毛毯。
季潔揚了揚下巴,說:"你過去吧,傅先生等你好些時候了。"
林宛白把包包背上,點頭,說:"知道了。"
季潔走開,林宛白走過去,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好久不見。"
傅延川沒有轉頭,目光仍落在湖面上,也沒有立刻說話,林宛白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追著問,而是順著他的目光,同他一起看著湖面。
沉默半晌。
傅延川轉過頭,看著林宛白,一直看到她轉頭,兩人視線對上。
傅延川說:"聽說你要對付黎汀?"
"我只是以防萬一。"
"我還以為你準備幫傅踽行。"
林宛白笑了一下,"你今天找我過來,是為了這事兒?"
"一半一半,只是覺得我們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了,應該見見面。今晚,留下來吃飯?"
"今天不行,我還有別的事兒。"
"其實我建議你不要在管梁鈺盛的事兒,你也不必擔心他們稍后會對付你們林家,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你們林家,絕對不會被波及。"
林宛白抿了下唇,但笑不語,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傅延川也不管她是否答應,說:"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菜,今晚就在這里吃飯,順便你可以跟季潔繼續學習。"
她微笑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那你的意思,難道是準備把我軟禁在這里?"
"你可真會開玩笑,不過你要是愿意在這里幾天,也是可以的。這大宅,冷清不少,你要是能住下來,也熱鬧一些。"
林宛白挑了下眉,一時沒有說話,只與他對視了半晌,輕輕一笑,聳了聳肩,說;"主要是院子太大,你要是換個地方住的話,就不會顯得那么冷清了。"
"可這里是我的家啊,我還能搬到哪里去?"
"好像也是,原來你對這里還是挺有感情的。"
傅延川說:"當然,我可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這里有我很多的回憶。我很想念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這也快要過年了,原本到了這個時候,奶奶就會讓人來家里修正花木,把家里破損的,壞掉的東西進行修整。"
"你可能不喜歡我奶奶,但老太太其實對我們都挺好的,尤其是我,那會她是把我當成繼承人一樣栽培,家里頭最好的資源都給了我,可惜我當時不懂,如果我當時能聽老太太的話,我們傅家每一個人都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起碼還有我在。"
林宛白說:"其實老太太不冤,她活到一大把年紀,說實在最終受到的懲罰太小。像她那樣的惡行,被傅踽行報復一百次都不為過。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們就不必在去追根溯源,傅踽行也是無辜的,他和他的母親根本就不應該受到這樣殘忍的對待。"
"當然,她也是可憐人。總歸有一句話還是說的很對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誰都不是完全無辜的。"
傅延川笑了笑,看著她,問:"那你呢?林老爺子呢?你們也不是無辜的?"
林宛白:"你不需要來提醒我,我也不想跟你討論以前的事兒。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了,所以我要做什么,你沒有權利來插手,你要做什么,我也不會來管,我希望我們可以互不打擾,能做到么?"
傅延川沒理她的話,自顧自的說:"渺渺的事兒,我已經找到證據可以控告傅踽行了。證據已經提交到警察局,等他一回來,就會被接受調查。"
林宛白點點頭,轉頭看向了別處,安靜了幾秒后,輕輕一笑,說:"我現在啊,突然有點明白過來,傅踽行為什么會做這件事。他有時候,好像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對付一個人,總是有些原因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大部分好像是因為我。"
"所以,他會主動的去對付傅渺,還用了這么惡劣的手段,你說是不是傅渺曾經做過什么對我不太好的事兒?你是不是沒有告訴我?"
林宛白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我以前把最重要的這一段給忘了,時隔那么多年,再重新都想起來,就像是一切重新經歷了一遍。一個女人,遭遇到這種事兒,沒有一個人能受得了。更何況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就更沒有辦法承受,等于是毀掉了我的一生。"
"這件事,跟傅渺怕是有脫不了的關系,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傅延川抿著唇,笑說:"你這話的意思,讓我以為你現在又重新站在了傅踽行那邊。"
"我要站在那邊,與你沒有關系。還有你,傅踽行會對你做出那么狠的事兒,應該是因為你對我動手動腳了,還記得那次么?"
他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林宛白說:"你趁著我被迷暈的時候做了猥褻我的事兒,除了最后一步,你等于什么都做了個遍。說實話,你跟強奸犯沒有區別,你認為呢?"
傅延川臉色沉了沉,眼神冷了幾分,"你想說什么?"
林宛白一只手拖住下巴,看著他,說:"我想回家吃飯,不想留在這里,你能答應么?"
"你可別忘了,就算是對你好的人,像你外公,還有你媽媽,他照樣沒有放過。"
林宛白起身,說:"我還有別的事兒要去做,沒那么多時間留在這里陪你聊天,等下次有時間。我在留下來吃飯吧。"
"你以為你今天能出去么?"
林宛白笑了笑,還未開口,就看到了傅延川的人過來,那架勢是準備把她拿下。林宛白沒動,只是看著他,說:"你這是什么意思?"
傅延川說:"不能看著你再犯渾。"
那兩人走到林宛白的跟前,做了個手勢,說:"林小姐,這邊請吧。"
她輕笑,"你以為你是誰?"
傅延川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一擺手,示意人把她帶走。
保鏢上前,一左一右林宛白身側,隨后就把她弄去了房間。
倒是沒有拿走她的手機,林宛白坐在椅子上,原本想給林舟野打電話,可想了一下,不太保險,就給韓忱打了一個。
"是我,我現在被傅延川軟禁在了泗北。這樣也好,你幫我去個地方。"
韓忱收到林宛白的信息后,即可出發去了一家平價的足浴店。
按照她說的找到了那個儲物柜,并叫了經理過來,要求打開儲物柜。
他給了些錢,這經理就立刻讓人去拿了備用鑰匙,柜子打開以后,明面上什么都沒有,他左右敲了敲,發現了隔板,在隔板內拿到了一個黃色的袋子,里面放著一些照片,還有幾個U盤。
韓忱拿到以后,準備立刻返回家里。
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了幾個人正朝著這邊過來,為首那個他記得,好像是黎汀身邊的人。
他立刻招呼了手下,做了防備,而后立在門口,等著車子過來。
那幫人走近,互相看了一眼,就在他們即將差身而過的時候,為首那位突然停了下來,抬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等一下。"
他往后退了兩步,回到韓忱的跟前,仔細看了他一會,說:"天河會的二把手?"
韓忱不動聲色,雙手背在身后,看著他微笑,"你是?"
那人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看了看他身后的洗浴中心,似是想到了什么,笑說:"咱們黎老大才和你家大哥講和,大家回到井水不犯河水的位置,怎么?現在二當家,又準備挑事兒了?"
韓忱說;"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這是做了什么,就挑事兒了?"
"拿出來吧,這事兒你們天河會別管。"他伸出手,口吻堅定。
"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要我拿什么?說真的,我都不認識你是誰,你就這么上來跟我說話,還是這種態度,怕是不太妥當吧。"
對方顯然不準備跟他打太極,"你拿不拿?"
韓忱挑眉,"我沒有,怎么拿給你呢?你這不是為難人么。"
兩人對視,男人點頭。"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不好意思了。這次是你們先起的頭,到時候可別又倒打一耙。"
男人說完,甩了下頭。
隨即,他身后的人一個個上前,一觸即發。
韓忱往后退了一步,笑說:"北城可跟港城不一樣,你確定要在這里動手么?我倒是無所謂,就怕到時候你們家老大,沒那個能耐,把你們從警察局弄出來,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少廢話。"
說著,這些人就從衣服里拿出了長款馬刀。
所幸,韓忱過來的時候,做足了準備,他們的人還未上前,那邊就傳來跑步聲,腳步聲整齊,他們轉頭便瞧見一伙人往這邊過來,人數比他們多了兩倍。
頓時,腳步停下,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敢輕舉妄動。
"黑哥,這個,咱們可沒有勝算。"
黑哥擰了下眉毛,瞪了韓忱一眼,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指了指韓忱,說:"下次,你就沒那么好運了。"
人數取勝,不費一兵一卒。
韓忱立刻回到家里,將袋子里的東西全部看了一遍,全部是梁溪和黎汀勾搭成奸的證據,還有他們在印尼綁架梁鈺盛的視頻證據。
他看完以后,用手機拍下來,發給了林宛白。
林宛白全部看完以后,打包發給了梁知夏,順便給她去了個電話。
"我剛才給你發的那些,你到時候發給媒體,用你能用到的最大的手段,全部曝光。然后提前給報警,最好能讓他們在追悼會開到一半的時候去抓人。"
梁知夏剛接起電話,就聽到林宛白嘰里呱啦說這么一大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你這到底是要做什么?"
林宛白說:"當然是保住朝盛,不落在壞人手里。"
"你這是在幫傅踽行?"
林宛白不跟她廢話,只問:"你到底做不做?"
梁知夏:"幫傅踽行的事兒,我絕對不會做。"
"那我找別人。"
"小白!"梁知夏大吼一聲,"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啊?!傅踽行那人,你還幫他,你是不是忘記以前的那些事兒了?忘記你自己為了什么跳樓自殺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你是去中東被洗腦了么?"
林宛白一句話沒說,等她喘息的空擋,直接掛了電話,弄得梁知夏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難受的要命。
而后,她打開了林宛白發給她的那些東西,看完以后,覺得梁溪這人也是可怕,見著就是個白眼狼。
正義感上來,可一想到傅踽行,又給忍住了。
林宛白把這件事交給了楊汝月和陸勉,并讓韓忱派了人去保護他們,安排好了之后,她才放下手機,拿了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定定神。
林宛白還是能出房間,但走到門口,就會被人攔回來。
也就是說,她可以在宅內隨意活動,但就是不給她出去。
當天晚上,她沒有回去。
傅延川事先給林舟野打了電話,如實將事情告知。
"你們狠不下心來,那就讓我來。她腦子不清楚,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們心軟,我們所有的計劃都會被她一個人打亂。我想你應該不會想看到,到時候林宛白跪下來,為他求情吧?"
林舟野沉默,"不會,我相信她。"
"你要真相信她,你就不至于要想一想再說這句話了。"不等林舟野說話,傅延川道:"你放心好了,她留在這里,我好吃好喝供著她,不會讓她有半點意外,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現在可是好時機,這次的危機過去,要再絆倒朝盛可不容易。"
最終,林舟野沒有再說什么。
掛了電話以后,轉頭,便瞧見林婧語站在他的身后。他頓了頓,而后朝著她笑了一下,"大姐,你什么時候站在這里的?"
"剛剛,不過你說的,我都聽到了。傅延川說的我也都聽到了,他把小白軟禁了。"
"是的。"
林婧語走到他身邊,默了一會,說:"先這樣吧,其實傅延川說的也沒錯,我們確實心太軟,有時候根本沒辦法勸住。其實我也怕,我怕她腦子一時發混,到時候真的又回到傅踽行身邊。"
兩人對視了一眼,林舟野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說:"她要真的這樣想,就真的得把她關起來了。"
林婧語說:"等傅踽行回來,我要親自跟他談談,我去求求他。求他放過我的女兒。我們林家被整到這個地步,也夠了,他也該放過我們了。"
……
第二天,林宛白吃過早餐以后,無所事事的在院子里逛。
逛到后院的一處大樹下,這邊比較僻靜,來的人不太多,以前傅踽行總喜歡在這里看書,或者是發呆。
林宛白有好多次,為了跟他待在同一處,趁著他還沒來的時候,爬到樹上,這上頭有一根樹干,特別粗。她就一直抱著,趴在樹上默默的偷看。
傅踽行的性子很沉,如果沒有別人打擾,他一個人可以在這里待上足足一個下午,什么也不做,就看一本書。
林宛白一直以來都隱藏的很好,直到有一回,有人作弄她,竟然在樹上放了一條無毒的蛇,蛇爬到她身上的時候,嚇的她直接從上面掉了下去。
然后掉進了傅踽行的懷里。
那會她可能只有十一二歲,人小小的,還挺輕,他抱的可穩了。
在她心里。他就是徹徹底底的王子。
一定是要屬于她的王子。
林宛白想想以前,再想想現在的傅踽行,真的不一樣,那會怎么也看出來他是個心里變態。
她一直覺得,他是心懷陽光的。
這時,林宛白突然發現,大樹的左側,草坪下面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她走過去,用手掃開,然后在泥子里發現了一個鉆石。
她撿了跟樹脂挖了一下,又挖到一顆,再往下挖,竟然挖到了一個盒子。
很普通的一個盒子,沒有花紋。不大不小,林宛白索性丟掉了手里的樹枝,直接上手,把土扒開后,把盒子拿了出來。
她左右看了一眼,周圍沒人,她把坑埋上之后,就走開了。一路走到了曾經屬于傅踽行的那個小房間。
這邊比較偏,四下無人,看秘密最好。
她推門,房門沒鎖,她進去,順手把門關上。房間里什么都沒有改變,還是一樣的簡陋。
她在書桌前坐下來,把那個盒子放下,拿了帕子,把上面的泥土擦了擦,順便把鑰匙也擦了擦,然后開了上面的鎖。
盒子打開,里面都是一些小玩意,看著都是女孩子的東西,一些小首飾,有頭繩,有小手帕,還是餐巾紙。盒子最底層壓著一封信,粉色帶花的信封,信封上寫著傅踽行的名字。
這字跡,林宛白覺得很眼熟。
她拿起來的時候,下面放著三四張一寸照。
林宛白看清楚以后,不由瞠目,這是她的一寸照,不同時期的,小學有兩張,一張是二三年級的,一張大概是五六年級的,然后是初中的。
看到這些后,她立刻將信封拆開,拿出信紙,她恍然,這是她初中時候,鼓起勇氣給他寫的情書!沒有署名的,就寫了一個L小姐。
所以,這些發夾,頭繩,還有紙巾……這些都是屬于她的東西?
她發現她小時候最喜歡的一個蝴蝶發夾也在這里,這發夾是一對的,當初丟了以后,她還哭了一場,因為再也買不到一樣的了。
這里面的每一樣東西,都保存的很好,一切如新。
盒子下面還有一層,她打開,下面僅一張照片,只這張照片,讓她腦子一炸,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