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只是正常的抱著而已。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 慢慢變成了晏藜坐在沙發(fā)上，江卻枕在她腿上，晏藜開玩笑般低頭把江卻的頭發(fā)都揉亂了，他還是閉著眼抱住晏藜的腰, 動都不動一下。

“躺在我腿上就那么舒服嗎？再不起來趕不上吃午飯了。”晏藜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自然而然地和江卻親昵了, 以前偶爾會出現(xiàn)的慌亂都沒有了。

她指尖描摹著江卻眉目, 看對方薄唇輕啟，不回答她的話, 只是冷不丁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晏藜。”

話音才落，晏藜就應了。但江卻又沉默幾秒才重新開口:

聲音溫沉:“……我現(xiàn)在很開心。”

“……我本來以為，再見到你、能待在你身邊這件事已經(jīng)很好了, 沒想到和你在一起的感覺更好。晏藜，我真的離不開你了, 我愛你。”

一句“我愛你”，他翻來覆去地說，怎么說都說不夠似的。晏藜眼里溫吞的笑意越來越大, 她低著頭專注地看著他的半側臉，“那干嘛說這么多遍呢, 江卻,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江卻這時候才慢慢睜開了眼, “因為實在太喜歡了，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所以只好多說幾遍, 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

晏藜不由得臉上開始微微泛紅，而這時江卻忽然曲起一只胳膊撐起上半身，右手臂移到晏藜腦后將她往下壓，須臾就仰著脖子吻上她的唇。

這次晏藜知道閉眼了, 但視覺上什么都看不到的話，感官神經(jīng)就完全聚集在觸覺——江卻吻得很沉迷，一開始是柔和地、一點點深入的舔吻，然后越來越放不開了似的，開始有些重地輕咬晏藜的唇瓣和舌尖。

他那樣急切地掠奪著她的呼吸，仿佛要把他一半的靈魂都喂給她，與她合二為一。

晏藜閉著眼，心臟鼓脹般砰砰亂跳，唇上的觸感實在無法忽視，耳邊是唇舌交纏時的微妙聲響。她稍微睜眼，看見江卻高昂的冷硬頷骨，繃得死緊，喉間凸起輕微滾動著。

很欲。

……不知道吻了多久，在晏藜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江卻終于放開她。

………

吃完了一頓火鍋，江卻賴在晏藜的公寓不走。理由簡單充分:他現(xiàn)在回學校以后也沒有事情可做，實驗室今天例行消毒不能進，圖書館這個時間點已經(jīng)沒位置了，在宿舍呆一下午的話，會無聊死的。

晏藜就笑了，一邊把輕軟的被子抱起來往陽臺走，一邊對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趨的江卻說:“那你在我家玩兒吧，我姐給我買了游戲機，我沒怎么動過，陽臺的躺椅可以曬太陽，樓下的花叢里有三只小煤氣罐那么胖的流浪貓，你叫一聲它們就會跑出來跟你玩了。”

今天太陽不錯，江卻說的降溫大概要等晚上，她就想著趁降溫之前把被子都晾一下吧，晚上抱著睡怪舒服的。

晏藜這么好說話，江卻還有點不太適應，轉而聽見晏藜站陽臺欄桿處叫他的名字，他走過去，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見樓下樹蔭里的幾只貓。

真的好胖，一只xl碼的，兩只xxl碼的。

陽光下的晏藜顯得更白了，白到反光。江卻看著樓下的貓，其實心不在焉，余光反而專注在晏藜的臉上。

他已經(jīng)開始幻想日后。

也是這樣的冬日暖陽，這樣干凈整潔的房子，養(yǎng)兩只晏藜喜歡的貓，她躺在他懷里曬太陽，他一低頭就可以親她。

他們要先結婚，他們會結婚的。

“你看最左邊那只，”晏藜罕見地有些興奮，眼神雀躍地拍了拍江卻的胳膊，“上次我從它身邊經(jīng)過，它就躺倒了露出肚皮給我摸，很軟和的。它應該很喜歡我吧，我給它喂過四五次的小魚干了。”

江卻眼神越發(fā)柔和，“那下次我跟你一起，它看在你的面子上，應該也會給我摸肚皮。”

還沒等晏藜說什么，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開頭和緩的不知名鋼琴曲聲音不高，以至于江卻一開始還以為是隔壁或者樓下超市外放的音樂。

“喂？”晏藜一開始表情平和，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么，她不著痕跡地微皺了一下眉，“嗯”了一聲，又忽然舒展開來了。

“怎么了？”江卻一直有盯著晏藜的表情，也敏銳地察覺到她皺眉那一下。

晏藜把手機滅屏滑進口袋里:“沒事兒，剛才曼曼她們給我打的電話，說有人拍了我的照片發(fā)帖了。”

她短暫地停了一下，“是咱們倆的照片，拍了幾張，牽手擁抱之類的吧，今早發(fā)出來了，一個上午，評論轉發(fā)還挺多的。”

她又不自覺想起程曼那句話:“你也太低估你家江卻的知名度了，沒來咱們學校之前就因為筆試復試的逆天高分出名了，還長得那么帥，那個帖子下面一片哀嚎的，都是他的小迷妹。”

江卻立刻就拿手機出來，官方貼吧最頂上的hot熱帖，標題赫然就是“曝光物院新晉系草的地下戀情”。

晏藜看了，不知所謂地咳了一聲，轉身坐到吊椅上，“怎么想到用曝光這倆字當噱頭，叫人怪受寵若驚的，大家都是學生，又不是什么明星。”

她不是很在意，好像被推到風口浪尖的人不是她似的。

不過沒一會兒江卻的表情就松懈下來了——那條帖子的標題看著很懾人，其實也稀松平常，沒拍到他們的正臉，基本上都是側臉和背影，有他們面對面坐在餐廳吃飯的，有手牽手在學校大道上散步的，一起打傘的。不過整個帖子下來都沒有晏藜很清晰的照片，發(fā)帖的人似乎也格外針對江卻似的，發(fā)出來的文案不提女主角，表述看不出是祝福還是憤怒，細品有一絲陰陽怪氣，結語又指責他隱瞞戀情，就是為了不知情的人的愛慕。

對江卻來說無異于是無妄之災，而且邏輯感人。

公眾人物才叫隱瞞戀情，他們兩個普通人談戀愛沒有昭告天下，怎么就成了天大的錯處？晏藜甚至懷疑不是他們學校的人寫的，因為語句也不太通順，顛三倒四的。

下面的評論雖然多，但是也還好，可能因為受眾原因，沒什么帶戾氣的負面評論，大抵分為三類，純吃瓜好奇照片中兩個人是誰的路人；仰慕江卻但現(xiàn)在“脫粉”的心碎路人；以及灌水留言說他們很般配的路人。

零星幾條質疑真假的，很快被淹沒在評論區(qū)。

幾乎沒有附和樓主說話的，也都很有理智。

還挺和諧的，晏藜被頭頂?shù)年柟鈺竦牟[眼:“應該不用管吧，也沒什么需要澄清的東西，冷處理就好了，明天就會被別的事情頂下去了。”晏藜想這種輿論的東西很理想化。

但發(fā)帖人才是源頭，他們又不是什么公眾人物，怎么會平白無故惹來跟拍，還特意發(fā)那么長的長文出來。

江卻返身打了個電話，讓孟則幫他查查發(fā)帖的ip。

總要知己知彼，這樣日后保不準出了什么事，也好有準備。

晏藜卻在重新點進那條帖子下滑的時候指尖忽然頓住——剛開始為了看評論區(qū)，偷拍的照片都是很快劃過的，她也就沒看清，其中有一張，是上學期剛開學那會兒，有一個自稱是女生的賬號發(fā)的，當時是問裙子鏈接還是什么，她也記不清了。

怎么會莫名其妙混進這個帖子里？

………

周日果然降溫了。

祝冬安來了一趟公寓，順便給她帶了一臺小型加濕器。說是快春天了，天干，而且慢慢地還會開始飄滿天的柳絮，加濕器過不了多久就能派上用場。

晏藜和姐姐在公寓吃了午飯，下午回學校。沒帶什么東西，她就沒回宿舍，直接去了實驗室。

沒有平時人多。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刮著冷風，大概人就是會想在這種天氣躲在房間里不出來。

晏藜一個人占兩張桌，寬敞地讓她想笑。仙人掌的花謝了，但多肉還養(yǎng)的很好。課間休息時她坐在座位上，有些無聊就去翻相冊了，沒翻幾下，看見那組婚紗照。

是當初那個婚紗店拍完以后發(fā)給她的成片，因為做了免費模特，他們還得了一張優(yōu)惠券。

優(yōu)惠券哪兒去了？她神游天外地想，然后想起來好像是被江卻拿走了。

正想著，收到江卻發(fā)來的消息。

“晚上幾點結束？”

她剛要點出手機鍵盤輸入，對面又發(fā)過來一條:“下課了我去接你，可能會下雨。”

晏藜回了個“好”，不遠處有學姐叫她的名字，要她把項目數(shù)據(jù)的記錄冊拿過去一下。

晏藜就把手機放下了，在文件柜里扒拉。沒兩下就找到了，她給拿過去。那個學姐翻了下冊子，漫不經(jīng)心地含笑說:“今天天氣這么不好，其他幾個實驗室里研一的基本沒來，但我知道你肯定會來，現(xiàn)在看來，我猜的沒錯。”

能來實驗室實習的學生，大部分是有天分的。不乏像江卻這樣，花一點點時間就能做到普通人一周都做不到的實驗。沒天分的大多志向不在科研崗位，只為給自己的學歷鍍一層金日后進某個科技公司，也不會太上心來實驗室實習的事。所以她很少見到像晏藜這樣的，天賦不夠就勤奮來湊，踏踏實實一板一眼，老實又認真，一看就是高中時候班里最安靜最沉穩(wěn)的那種學霸。

她來實驗室的次數(shù)和時間，可能比某些研二生都多，文件柜大部分的記錄冊和報告她都看過，甚至很多數(shù)據(jù)分析也都經(jīng)她手記錄，少有錯處——不怪夏教授第一次如此疼愛一個在生物科研方面沒那么有天分的學生，實在是這種孩子太招人喜歡。

晏藜跟這個學姐打過交道，挺喜歡對方直爽的性格，她來找她聊天，她自然也會推心置腹。

“我就是想多學一點兒東西，以后為讀博作準備。”她其實也沒比普通人多點什么，真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有目標，有信念。高中的時候想考好大學脫貧是這樣，現(xiàn)在想讀博也是這樣。

人總要追求著點兒什么，盼著點兒什么才好。

學姐了然，“那就祝你心想事成，加油。”

………

好幾天沒有去農(nóng)園餐廳，晏藜和江卻一進去就看見門口的小黑板上新了幾樣炒菜和燉湯。

她想試試小黑板上那道菜名花里胡哨的東西到底什么味道，就拉著江卻順著上面寫的窗口名找過去，打了一份。

剛找了位置坐下，晏藜不經(jīng)意間回一下頭，看見不遠處坐著一個戴帽子的、穿黑色外套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