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 她叫你去天臺是為了什么嗎？”
聽了晏藜這話，宋京墨一臉懊惱:“表白吧，當時拉拉扯扯, 說來說去就那兩句話。我跟徐主任解釋了，說是孫燕叫我去的。關鍵我沒證據，之前的紙條我隨手扔了, 后來她也是口頭說的，我說這話誰信啊……”
“我信�！标剔颊Z氣堅定，“周四那天放學以后我有事回去了一下, 看見孫燕急急忙忙地往垃圾桶里扔了個紙團，卡在垃圾桶口，我覺得古怪, 就給撿出來看了看�！�
她回頭看江卻一眼，江卻似乎也意識到是什么時候, 眼神波動了一下。
“那張紙是孫燕給你寫的情書。不過可能因為你立刻就拒絕了, 她沒來得及拿出來�！�
這話一出, 四下一片靜寂。
“那這樣的話, 不就能證明不是宋京墨威脅孫燕去天臺的，而是她自己約的。她還給宋京墨寫了情書，擺明了是她在想辦法接近宋京墨而不是宋京墨纏著她嘛！”程圓圓喜出望外, 音調都不自覺提高了兩個度。
其他人紛紛看向晏藜。
“對, 而且那張紙的第一句就提了宋京墨的名字, 落款還寫了她自己的名字。我一開始看到，還覺得詫異，保險起見就隨手折了放書包里，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宋京墨剛才還有些凝重的表情一下子輕松了，本來覺得很麻煩很難處理的事兒, 如今迎刃而解。
“……真的太好了。我本來都覺得，今天這黑鍋我背定了，要不是有你們幫我……”
孟則這個大班長終于發話:“這你放心，只要有證據了，回頭我報給班主任，肯定還你清白。孫燕她雖然小女生心思情有可原，但也不能成為她傷害同學名譽的理由�！�
看得出來宋京墨挺高興的，連連應著，還要請他們四個吃飯，被晏藜和孟則婉拒了。
“你昨天沒去學校，作業都拉了一大堆，在家有空好好寫作業吧，回頭數學課代表還天天早上巴巴等著你交呢�！彼f。
宋京墨到一班以后的安分和逐日遞增的努力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的，她欣賞這樣的人，知道及時止損就很值得佩服了。
出了宋家，外面太陽升高了，比早上更暖和了點兒，孟則提議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飯再回家，程圓圓立刻興致勃勃地說起附近的好吃的，晏藜看江卻也沒什么異議，就點頭答應了。
路上聊起閑話，照例是程圓圓打開的話匣子，“接下來是不是好多節日啊，冬至吃餃子，平安夜和圣誕節，還有元旦晚會，期末考試結束就又放寒假了，真好�！�
孟則是但凡看程圓圓說話就要開腔:“想得美，學校不準過洋節，到時候教務處命令下來，第一個我就抓你。”
“……孟則你怎么這么討人嫌��？��！”
又打起來，晏藜有心想勸，被江卻一個眼神制止了。
最后去了一家火鍋店，點了鴛鴦鍋，幾瓶北冰洋，帶兩瓶啤酒，被喝了個精光——一桌子就程圓圓一個不會喝酒的，不過晏藜也沒喝多少。
………
平安夜那周，從周一開始李慧就在班里說，不好過洋節的，別讓她看見班里有人大肆鋪張地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末了，又添一句，“實在想過，同學之間送個蘋果啃一啃好了，記得提前買，否則當天要被水果店漫天要價的。”
班里哈哈哄笑起來，就知道李慧是什么意思了——只要不太過分，不要被學校知道就好。
“平安夜要給喜歡的人送蘋果，朋友也可以送，這樣得了蘋果的人就會平平安安的——大概是這個意思，而且一年里也少有這樣的節日，除了生日和國慶節什么的能期待一下，也就圣誕和元旦了。”程圓圓扒著玻璃的櫥窗看展柜里折好的平安果禮盒，邊說邊挑。
晏藜則興致缺缺，“可是很貴啊，有這個錢我去買套卷子多好，再不濟，買幾斤肉回家給我媽做頓好飯。”
“主要是我也沒什么人可以送，待會兒我買一個，過節那天送給你好了。”晏藜說著，腦子里突兀地閃過一瞬江卻的臉。
程圓圓樂呵呵地挑了好幾個，“這個給你，這個給我媽，這個給我爸……”
晏藜湊過去:“不給孟則挑一個嗎？”
小姑娘一下子炸毛了:“……干嘛給他挑，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才不給他花這個錢呢……”
晏藜一臉“懂了”的表情，好整以暇地:“行，我看著你，就買這幾個是吧？”
程圓圓“嗯”一下，“那我去那邊結賬�！�
晏藜也拿了個可愛的，“我跟你一起。”
正排著隊，程圓圓還在往展柜那邊看，晏藜跟她一起這么久，要是還看不出她什么心思那真是白做朋友了——“我給你拿著排隊，你再去挑一個唄，想送就送了，我又不會嘲笑你�！�
程圓圓撅了噘嘴，猶疑幾秒，還是把自己那幾個給晏藜先拿著。
“那你先幫我排著，我再去挑一個。先說好，我可不是給孟則的，我只是怕臨時有人多送我，我要回禮的，怕不夠。”
“好好好，我知道了，去吧�！�
回了班也看見好幾個小女生在擺弄剛買回來的禮盒袋，有的還挺高級，帶小彩燈。晏藜經過第二排時聽見有人討論，說今年賀卡又漲價了，不過款式好多，比去年的好看。
她在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自己可能收到的東西，轉了一圈兒，發現她只買一個的行為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她只需要回程圓圓一個就好。
因為即將到來的平安夜圣誕節，以及八九天以后的元旦晚會，好像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就連學校宣布下周的、本學期最后一次月考的消息都沒人在意了。
好像就晏藜一個人更關心考試而不是那幾個節。
可能她真的太無趣了吧，比白開水還要寡淡一百倍。
平安夜是周五，一大早路邊的商店已經開始張羅圣誕節的裝飾品了，新城區光禿禿但高大的梧桐樹也掛了很多彩燈，還有紅燈籠樣式的。
到班的時候，果不然，已經有人喜滋滋地分享自己收到的蘋果和賀卡了，她走到程圓圓位置上，把書包里那個包裝好的蘋果拿出來放在她桌上——小姑娘人緣挺不錯的嘛，大早上已經有好幾個禮盒和賀卡了。
她慢吞吞地挪到自己的位上，江卻已經在做題了——她桌上堆了差不多五個蘋果和賀卡，晏藜把空書包掛到桌斗側的掛鉤上，叫了江卻一聲。
“把你的東西拿走吧，別人送你的，不想收就找個空地放起來。”
江卻扭過頭，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我的，都是你的。早上我第一個來的，而且你看看賀卡上寫的有名字�！�
晏藜愣一下，拿了賀卡翻開，還真是給她的，“曹晚玉贈”，“姚盼盼贈”，還有一個一看就是江卻的字跡，最后一張賀卡沒有署名。
四張賀卡，五個蘋果。
“江卻，你送我蘋果干什么？”
被叫到的人連看都不看過來一眼，語氣含淡淡的興味，“你說呢，平安夜要送喜歡的人蘋果來保平安。晏藜，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晏藜定睛看他，“我就算再聰明我也不懂，為什么送蘋果要送兩個？”五個里面有兩個蘋果包裝，跟江卻的賀卡都是配套的。
“一個脆蘋果，一個沙蘋果，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就兩種都準備了�！�
“那另外那個沒名字的是誰的？”
江卻淡定地翻了一頁書，“不知道，出去接水了，沒看見�！�
晏藜還想說什么，程圓圓從門口進來了，穿著淡粉色的棉襖，團子一樣，一路狂奔到晏藜旁邊，把懷里的蘋果塞給她，
“對了對了，還有賀卡。我跟你說晏藜，我給你的這個賀卡，是最貴最大最漂亮的，要保留一輩子哦�！闭f著，小姑娘注意到她桌上，“呀，你也收到了這么多啊。嗯，咱們晏藜也是有人疼有人愛啊，不過他們的賀卡都沒我的好看，還是我眼光最好了�！�
碎碎念一樣，看的晏藜止不住的笑，等到程圓圓走了，晏藜重新轉過頭去，江卻就抬眼看過來，直勾勾地，弄得晏藜想問什么，最終還是嘆口氣，算了:“那個，謝謝啊�！�
江卻看起來蠻愉悅的，“不客氣�！�
這天下午最后一節是李慧的課，留了五分鐘跟大家聊閑，臨走前也是滿載而回——許多學生買了平安果送給老師，甚至孟則經全班同意后用班費買了一小捧花。
晏藜低頭收拾書包，看手表上的秒針一刻不停地走著——還剩兩分鐘，就放學了。明天周六，圣誕節。
抬頭看，黑板頂部的名言板塊又換了。
every day in the world is one day less cherish the people in front of youmerry christmas
人間的日子見一天就少一天，珍惜眼前人。圣誕節快樂。
“聽說最近新舊城區交界那塊兒總是出事，以后放學一起走吧�！苯瓍s說。
晏藜沒應聲，算默認了。
坐公交看了一路新城區的“火樹銀花”，小小的、不計其數的燈鋪滿了滿街的樹，天上不知什么時候又開始飄小雪了，蒙蒙黑的天，紛紛揚揚地落下來。
江卻一直送她到家門口的樓下，剛要道別，聽見有人下樓的腳步聲，晏藜回頭一看，是周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