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幾次都無果之后，秋小落干脆破口大罵了起來：‘張松你有病是不是？我要你救什么？你這樣活著又有什么不好？都他媽努力活了兩百年見到我了，為什么還要棄我而去？你是來故意往我心口捅刀子的吧？是的話你干脆一掌拍碎我的魂魄，一了百了不是更好？’

張松被秋小落這么斥責，卻沒有惱怒，仍然那樣溫柔地笑著，她笑著笑著，將自己的下頜抵在了秋小落的肩胛上：“老板，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么？從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你給的那點兒薪水哪里夠養活我？可為了你，我留下來了。老板，小落，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喜歡你。”

秋小落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連帶著整個人都委頓了下來：“你……”

“我那么努力地活到現在，其實只是因為……我想親口告訴你這件事而已。小落，你要好好活著。”明明已經是魂魄形態的張松，卻讓秋小落覺得肩胛骨處濕漉漉的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肩胛流下。

她的整個靈魂都開始顫抖了：“張松，你別說傻話，你停下里好不好？我還沒付你薪水呢，你要是死了我把薪水給誰？你家里那么有錢肯定不在乎你那點工資的，張松，你不許死，我最討厭欠別人人情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一直陪著你，以你閨蜜的身份……小落，抱歉，我陪不了你了，不要太早來找我。”張松的笑容定格在了話說完的那一刻，然后那如花一般的笑靨炸成了點點星光，消散在秋小落的身邊，什么也沒有剩下。

秋小落猛地站起來，全身都在瘋狂地顫抖，她嘴巴張了又張，臉頰的肌肉也在不停地抽搐，許久許久之后，她的喉間只發出了一個低沉嘶啞到了極致的聲音：“不……”

天旋地轉，秋小落跌落在虛空之中，那無盡的空間也碎裂成了點點星辰，閃爍在秋小落的身邊，最終全部歸攏到秋小落的靈魂邊上，進入了她的身體。

“小落，小落你怎么樣？你是不是醒了？”

秋小落的耳畔突然傳來了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吵得很，聽得秋小落不由得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白，小白！小白你別睡了，小落好像醒了！”

秋小落有些懊惱。她明明都捂住耳朵了，怎么還是這么吵？

“鳳輕鴻，你再鬼吼鬼叫，小心我打你。”秋小落明明覺得疲倦極了，可在鳳輕鴻連聲呼喚小白的吼聲下，她還是開啟了語言功能，懟了一下鳳輕鴻。

小白本來還昏昏欲睡的，一聽到秋小落果然發出了聲音，一撲騰翅膀，直接落到了秋小落的身邊：“呀，秋姑娘，你真的醒了？”

“嗯……”秋小落直到此刻才睜開了雙眼，她看了看自己身邊一左一右坐著一人一獸，眼圈微微有些發暈：“我剛才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你娘的娘家。柳家是不是有個十三小姐，叫柳瞻的？”

鳳輕鴻本來還是一臉你是不是把腦子睡壞了的表情，聽到柳瞻這倆字，他神色一變：“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我不是說了么？我做了個夢。”

“十三祖奶奶是江南柳家最傳奇的一個女子，她在卓云死后終生未嫁，也再也不曾替人卜算，算算時間，她已經過世了快一百年了，柳家后來再也不肯輕易提起柳瞻，你居然在夢中夢到了？”

秋小落點點頭，語氣有些疲憊：“我還夢到了梧桐和張……”

張松這兩個字還沒說出來，秋小落就猛地從被褥中坐了起來，因為力道太悶，扯得傷口還隱隱作痛。

她顫抖著雙手，似乎是想印證什么一般，燃起了心火之力。

“小落！你的心火怎么……你眼睛的顏色變成了深藍色。”鳳輕鴻看到秋小落心火顏色的那一刻就怔住了：“你怎么會突然又進了一個臺階？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秋小落直愣愣看著自己手上燃起的深藍色心火，牙齒不受控制地咬合又松開，連帶著淚水與鼻涕都不受控制地流了滿臉都是。

鳳輕鴻驚呆了，抓起自己的袖口就替她擦起了淚水與鼻涕，整個人也因為秋小落的變化而變得驚慌失措了起來：‘小落你別嚇我，你怎么了？你說話啊。’

“張……松……”秋小落的喉嚨里咕嚕嚕像是有泡泡一樣，吐出帶著泡沫的這倆字之后，秋小落的嘴角溢出了一點鮮血，抿在雙唇之間，染得她有些蒼白的薄唇有了一些顏色。

“小落，你沒事吧？你說說話，你別這樣。”鳳輕鴻一把抱住了秋小落，雙手捧著秋小落的臉。

“沒事，沒事……”秋小落對著鳳輕鴻輕輕笑了笑，她一說話，嘴角就流出不少鮮血，可饒是如此，她還是在輕聲安撫鳳輕鴻的情緒。

鳳輕鴻呆住了，他替她擦去嘴角的鮮血，可他這邊剛擦干凈，那邊，秋小落又嘔出了一口血：“小落……”

“輕鴻，我沒事。沒事。”秋小落說著，頭一偏，大口吐了兩口血，然后頭一栽，倒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鳳輕鴻和小白都嚇了一跳，小白比起鳳輕鴻稍稍更淡定一些，他湊到秋小落身邊細細瞅了瞅秋小落，說道：“悲痛過度，沒什么大事，少莊主別擔心。”

鳳輕鴻跟被人上了發條一樣，以同樣的頻率點著頭，卻沒有與小白搭話：“小落沒事，我會照顧好她的。”

人生好似一場大夢，秋小落張開手臂，看到的自己身穿白色短t牛仔短褲，頭發干凈利落地披在肩頭，腳上一雙x寶30包郵的小白鞋，看起來有些囊中羞澀的樣子。

她環顧四周，愣了愣。

眼前的環境她太熟悉了，高中的時候，她租了一個小小的房間，那是一塊廢棄工廠原本放雜料的作坊，看起來又臟又亂，她用一個月一千塊的租金租下這塊地方之后，開辦了自己的第一家驅魔事務所。

這個廢棄工廠的作坊雖然條件差得很，但是偏偏處在還算鬧市區的地帶，若不是傳言這里鬧鬼，也不至于這么久了這塊地還荒廢著。

她自己帶了一陣子之后，覺得有些無聊，便發了個招募廣告，想招一個幫手，也順便顯得她這里沒那么不正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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