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幫您打下手吧。”秋小落心說方元都活了這么多年了，廚藝想必很不錯，她正好也算是半個吃貨，幫方元打打下手，她吃起來也比較心安理得。

當然，她這個想法很快就幻滅了。當她看到方元煎雞蛋不放油，青菜不先過水洗一遍之后，她就對方元的廚藝不抱任何希望了。

她看著那黑乎乎焦成一塊的雞蛋，臉上黑線好幾條：“那個……方爺爺，不如讓我來吧，您送了我那么多修為，不管有沒有用，我還欠著您一份情呢。再說我的手藝還不錯，方爺爺去歇著吧。”

秋小落幾乎是半請半推地試圖將方元給推出去，然而方元是何其倔強的一個老頭兒？說什么不肯也就算了，還不停念叨說小丫頭看不起他的廚藝。

方元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秋小落還能說什么？只好順著方元的心意讓他胡亂折騰去了。

她給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設，不停暗示自己，無論方元端出來的飯菜有多么嚇人，都必須不露聲色，夸贊好吃。

當然，她這番心理暗示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方元將她趕出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候，就端出來了一盤傳說中的番茄炒蛋，那顏色，讓秋小落整個人都呈現出了大大的囧字。

該如何形容這盤一言難盡的番茄炒蛋呢？番茄，糊的。雞蛋，糊的。這就算了，里頭還放了不知道多少的醬，配上番茄本身的紅色湯汁，好好的一盤菜看起來活生生像個殺人現場。

秋小落一直以為所謂的黑暗料理只是一種調侃，直到見到了這么一盤番茄炒蛋，她打從心里承認了黑暗料理其實是存在的。

方元把番茄炒蛋往桌上一放，就又佝僂著身子進了后廚，秋小落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么一盤菜，干脆轉過身去權當看不見了。

過不多時，方元又端出了兩盤菜，一盤紅燒豆腐，一盤炒青菜。看似平平無奇的菜，秋小落只看了一眼，就徹底震驚了。

如果說番茄炒蛋只是開胃菜和高能預警的話，這紅燒豆腐和炒青菜，就真的刷新了秋小落對菜的認知下限。

紅燒豆腐，稀爛爛的一整盤，沒有一塊豆腐是完好的，全都碎成了渣，泡在放了醬的水中，看起來像極了豆腐殘渣們在垂死掙扎。

炒青菜就更不得了了。秋小落猶記得她之前在后廚看到的青菜，都是綠油油的，可這會兒端上來的青菜，一個個面色蠟黃，活像是在夏天放了整整五六天快要壞了的模樣，焉了吧唧的，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炒青菜里頭居然干巴巴的，又黃又干更像是用燒烤架烤過的，實在是讓人倒胃口極了。

方元給她的傷害還不僅如此，再過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方元從后廚端上來了大火猛蒸的白米飯，粒粒分明，形散如沙。

秋小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靈魂深處都因為這樣的黑暗料理而戰栗了。

方元卻不打算放過她。

“來，丫頭，嘗嘗老頭子的手藝。這世界上吃過老頭子做的飯菜的人還不超過十個人，丫頭有福氣得很。”方元王婆賣瓜自賣自夸還不算，給秋小落盛了滿滿當當一碗飯，因為那些飯很明顯就沒有加水煮，堆起來就咕嚕嚕掉下來了，一下撒得滿桌子都是。

秋小落亡命似的搶過碗，用手護住了碗口，連連道謝：“這么多就夠了。”

“也是，丫頭個子小，吃不了那么多。”方元點點頭，給自己又裝了一碗飯后，遞給秋小落一副筷子，就自己扒拉起了飯菜。

秋小落實在是不敢相信會有人能做出這樣車禍現場般的菜，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掉。見方元根本就沒有猶豫的樣子，秋小落下了狠心，用筷子夾起了幾粒米放進口中，微微一咀嚼，就聽到口腔內傳來了非常清脆的咔吱聲。

秋小落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能把米飯蒸成石頭，還半生不熟的，也是一種功力啊。

她綠著臉將那幾粒米咽下去，只覺得連喉嚨都被米粒卡住了：“方爺爺，您燜飯的時候……加水了么？”

“加水？加什么水？飯菜當然都要吃原汁原味的。”方元抖了一筷子番茄炒蛋放進碗里，吃了一口，道：“丫頭片子連老頭子的牙口都不如。”

秋小落目瞪口呆地看著方元吃著飯菜，還試圖給她夾菜，終于繃不住了：“方爺爺，我去煮一碗湯，太干了，口渴。”

這回方元總算沒有攔住她，只是擺擺手說道：“去吧。”

秋小落逃也似的鉆進后廚看了看上頭的食材，實在是沒有什么可以用來煮湯的了，便抓了幾把剩下的青菜，放了點油鹽，簡簡單單煮了一碗青菜湯。

方元吃飯的速度非常快，等秋小落端著菜湯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幾乎吃完了。那三盤讓人心如死灰的菜也被方元吃了七七八八，可剩下的一些，全被方元一點不落地倒進了秋小落的碗里。

秋小落的嘴角抽了抽，到底還是將菜湯放到了桌上：“方爺爺，您喝點湯。”

方元也不客氣，舀了一碗湯，也不管燙不燙，一下就喝了半碗：“丫頭煮的湯真難喝。”

秋小落默不作聲，給自己裝了一碗湯后，就著菜湯，視死如歸地吃掉了方元的黑暗料理。

等她將飯菜全都吃完之后，方元居然抿唇笑了起來：“小姑娘修養不錯，老頭子做的飯菜這么難吃也能吃下去。”

“還好……還好……”秋小落心說你好歹還有自知之明，也是有救的。

方元呵呵笑道：“老頭子的廚藝多少，老頭子心里清楚。但是你剛剛吸收老頭子的修為，需要盡快融合，這些飯菜別看不好吃，但是用來融合內力，修復內傷，卻是極其好用的。”

“您說……這飯菜能修復內傷？”秋小落一下抓住了方元的重點。鳳輕鴻的傷勢內外夾雜，如果方元的飯菜能稍稍修復一點內傷，她明天帶著鳳輕鴻去青丘，或許能省下不少麻煩。

“小丫頭打的什么鬼主意？老頭子告訴你，不行。這世上誰老頭子都愿意幫，就鳳家人，不幫。”方元的耳目居然比秋小落認為地更加靈通。鳳輕鴻受傷只是今天的事兒，方元又是一個人獨居，結果他居然知道她開口是為了鳳輕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