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什么？”
“自從你母親去世以后，你日日都忙著工作，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連對待你父親，也冷漠無比。我真怕你鉆了牛角尖，再也走不出來。”
“我……那這又跟黎茶茶有什么關系？”
“你終究還是心軟的，并沒有像表面上那么無情，更沒有那么堅強。”
聽著慕之言的話，她頓時感到鼻酸。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護著她。
她轉(zhuǎn)過臉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落淚的模樣。
慕之言微微嘆息，坐到她的身邊，將她抱進懷里。
“現(xiàn)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想哭就哭吧。”
陸錦念的無聲落淚只延續(xù)了短短的幾秒。
她迅速地從他的懷抱里掙扎出來，擦干了眼角的淚：“不行，我不能哭，事情沒有結(jié)束。”
她不會忘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
秦小青，這個殺死她母親的罪魁禍首，依舊在逍遙法外。
慕之言讀懂了她眼神里的憤恨與不甘，告訴她：“你別著急，總有一天會抓到人的。”
“總有一天？那是什么時候？”
母親已經(jīng)走了一個多月，再過兩天，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陸錦念從來都不是一個迷信的人，但是此刻，她無比盼望，魂魄聚散之說是真的，要是七七這一天，母親會回來看望她就好了。
慕之言知道她的心意，打算在這一天給周紅萍辦一個追思會。
追思會并不會請什么賓客，只是他們一家人，小小地聚在一起，憑吊一下她而已。
陸錦念特地出門去親自買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雖然慕之言已經(jīng)準備了很多鮮花，但她不想看那些喪氣的白花，她的母親啊，是個俗氣無比的女人，就喜歡艷麗的玫瑰。
捧了一大束火紅的玫瑰，花店的老板還以為她是買給愛人的，隨口說了一句：“女孩子給男方送花，還真是少見呢。”
“我不是送給愛人的，是給我母親的。”她笑道。
老板愣了愣，立刻又說：“唔，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嘛，你母親收到花一定會很高興的。”
陸錦念禮貌地笑了笑，接過花，走出花店。
要是這花店老板知道這束玫瑰是帶給去世的人，大概要被嚇一跳吧。
花店門口只停著一輛陌生黑色轎車，卻不見她來時的那一輛，連司機都不知去了哪里。
陸錦念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只當司機可能是去上廁所了，于是等了一會兒。
……
錦華公寓，周紅萍的家里，慕之言同樣在等著陸錦念回來。
追思會的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妥當，因為沒有邀請賓客，家里這會兒只有他和凡凡兩個人。
“爹地，媽咪去了好久呀。”凡凡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慕之言同樣不停地在看時間。
花店就在小區(qū)外不遠處，按理說，她不應該去那么久。
她不會是觸景生情，一個人悄悄躲在外面哭吧。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凡凡大喊著“媽咪”，屁顛兒跑過去開門。
然而，門口出現(xiàn)的人卻不是媽咪，而是陸振飛。
陸振飛坐在輪椅上，一個人出現(xiàn)在門口。
天知道他是怎么獨自乘電梯上來的。
“爹地……”凡凡立刻看向爹地求助。
慕之言看見是他，冷冷道：“你來做什么？”
“慕大總裁好厲害的手段，派人強行把我摁在醫(yī)院里，殺了我那還未出世的孩子，這筆賬，咱們以后再算。”
“你既知道是我做的，就不必遷怒他人了。”
陸振飛冷哼一聲。
黎茶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他并不知曉，慕之言雷霆手段，將消息瞞得嚴嚴實實，他一個纏綿病榻的老人家，想查都有心無力。
他自然要遷怒所有人。
只不過，現(xiàn)如今的陸振飛，根本沒有力量去向慕之言報復任何事。
陸振飛驅(qū)動輪椅進了門。
他今天不是來向慕之言興師問罪的，今天，是周紅萍的追思會。
他環(huán)顧四周，并沒有看見陸錦念，于是問道：“她人呢？”
“陸先生如果是來追悼錦念母親的，我不會趕你，但你要是來找茬的，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找不了我的茬。”
陸振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他剛要發(fā)作，卻看見了客廳中央，擺著的周紅萍的遺像。
照片里這個女人，居然成了黑白的。
從醫(yī)院里醒來之后，他得知發(fā)生了太多事情，黎茶茶懷孕、公司被人奪走、秦小青被通緝……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自顧不暇。
他甚至還沒有靜下心來，好好去想一件最無法挽回的事情，周紅萍，死了。
“是啊，她死了啊……”他輕輕嘆息了一聲。
慕之言原本是想直接把陸振飛給趕出去的，以免陸錦念一會兒回來了，看見自己的父親，又要一番難過。
可他卻向著周紅萍的遺像靠近，眼神古怪而復雜。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黑白照片里女人的臉，真的靠近了，卻又顫巍巍收回了手。
“就這么死了，呵。”他怪笑一聲。
陸振飛轉(zhuǎn)回頭，對慕之言說：“你別跟錦念說我來過。”
說完這句話后，他就驅(qū)動輪椅，準備離開。
慕之言注意到，陸振飛在客廳的靈堂前留下了一支紅玫瑰。
整個靈堂都是一片蒼白，顯得那朵玫瑰，紅得刺眼。
早晨的時候，慕之言聽陸錦念說起過：“我父親第一次送母親的東西，就是一支紅玫瑰，所以她最喜歡玫瑰。你瞧，多可笑的女人啊，一朵玫瑰花而已，就讓她惦記了二十多年。”
慕之言緊緊盯著那支紅玫瑰，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你喜歡過她嗎？”他問，“我是說，你對錦念的母親，有過感情嗎？”
陸振飛身子一頓，沉默了幾秒鐘后，才回答：“沒有。”
嗓音沙啞，和方才一樣冷漠毫無感情。
慕之言冷嗤了一聲。
大概是真的沒有吧。
否則，又何至于對周紅萍生的女兒也如此絕情。
可是，若是真的沒有，當年的陸振飛，又怎么會和周紅萍這樣家世平平、一無所有的女人生下孩子？
他們那一輩的事情，大約是永遠都說不清了。
慕之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陸錦念都出去買花買了快兩個小時了，怎么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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