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知道。”
四年前，她出車禍掉進海里，又被慕栩嘉救起來的時候，就似乎想起來一些事情。
她好像愛過一個對她很壞很壞的男人。
所以，這個叫慕之言的男人，就是她忘記掉的那個人嗎？
四年來，她也曾向慕栩嘉打聽過，自己究竟忘記了什么。
可是，慕栩嘉始終對此諱莫如深，只說：“忘了就忘了，有些事也并不是非得要想起來。”
她想，人腦那么復雜東西，既然選擇了遺忘掉什么，那一定是一段不怎么快樂的回憶吧。
陸凡凡嘆了一口氣。
媽咪以前失憶過，能記得的事情恐怕跟他這個小孩子也沒差多少。
他歪著腦袋，細細地去想剛才門口的那個叔叔，那個叔叔長得可真好看，他一見就喜歡。
要是他真的是自己的爹地，那就好了。
“媽咪，你怎么出這么多汗？”
陸凡凡驚訝地發現，媽咪臉色慘白慘白，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她像是很害怕的樣子，可是，剛才那個叔叔長得一點都不可怕啊！
陸錦念努力地想要鎮定自己的情緒，但是她越大口地深呼吸，心跳卻越來越快。
頭痛到快要裂開一般，仿佛有一把鋸子在一刻不停地拉扯著腦部神經，那些紛亂的支離破碎的畫面，在腦子里如跳跳糖般胡亂竄來竄去。
“媽咪、媽咪？”
孩子的聲音還在耳邊縈繞，她沖他扯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然而下一秒，她卻重重倒在了地板上，再也站不起來。
陸凡凡嚇得六神無主，這會兒外婆也不在家里，該怎么辦？
他怎么都叫不醒媽咪，趕緊打開了門，然而，慕之言卻已經不在門口了。
陸凡凡顧不得多想，連鞋都來不及穿，趕緊跑了出去。
“叔叔！叔叔救命啊！”
慕之言正走進電梯，忽然聽見了那孩子的叫喊，趕緊走了出來。
“叔叔，我媽咪昏倒了！”
……
醫院。
慕之言將陸錦念送到醫院之后，醫生告訴他，由于多年前的事故，她的腦部一直有淤血，壓迫到了神經，這可能是導致她失憶的原因，也是這一次會突然頭疼昏倒的誘因。
“你媽咪經常這樣頭疼嗎？”他問陸凡凡。
陸凡凡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媽咪這樣。”
他坐在病床邊，靜靜看著依舊在昏迷中的陸錦念。
這張臉，和記憶中的她并沒有絲毫分別，四年光陰，似乎在她臉上什么都沒有留下，唯有脖子上有一道淺淺的疤，雖不顯眼，卻也令人后怕。
“這疤是怎么回事？”慕之言詢問陸凡凡。
陸凡凡搖了搖頭。
當年顧雁南那個瘋女人用匕首脅迫她，劃傷了她的脖子，這件事連陸錦念自己都不記得，更何況是當時還未出世的陸凡凡。
慕之言的手指輕輕觸著她脖子上的疤，動作輕柔緩慢。
他不在她身邊的這些年，她一定受了很多的苦。
而他，說好了要護她一輩子周全，卻最終什么都沒有做到。
“陸錦念，從今以后，再不會有任何人能傷害到你，我自己也不能。”他輕聲呢喃。
床上的女人像是要醒過來了，微微動了動。
他手指驟然縮緊。
然而，她卻只是換了個姿勢，依舊睡著。
這個女人連閉著眼睛睡覺的模樣，都這樣漂亮，他見過很多美貌的女人，卻沒有一個人及得上她。
一想到此，他便不由得笑了。
陸凡凡站在一旁，看著這個叔叔一會兒愁眉深鎖，一會兒又自說自話，一會兒又展顏微笑，簡直是莫名其妙。
“叔叔，我媽咪不會有事吧？”他問。
“不許叫我叔叔。”
“那我叫你什么？”
慕之言轉過頭，捧起這孩子的臉，笑道：“叫爹地。”
曾經也想過，自己有了孩子會是什么樣子的。
那時剛剛得知陸錦念有了身孕，他興奮得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連做夢都在想要怎樣做一個父親。
可是沒想到，轉瞬之間而已，他還沒有機會能體驗一下給孩子換尿布喂奶是件多麻煩的事兒，就已經有了個四歲大的兒子。
而且這個兒子聰明機靈，比同齡的小孩不知乖巧懂事多少。
“你叫什么名字？”見他并不愿稱呼自己，慕之言便開始嘗試著跟他聊天套套近乎。
“媽咪說，希望我做一個平凡的人就很好，所以我叫陸凡凡。”
陸凡凡，這倒很像陸錦念偷懶起名的風格。
他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唇角是忍不住的笑意。
“慕叔叔，我們去做一個親子鑒定吧。”陸凡凡突然說道。
“不必。”
“可是，我很有可能真的是你的兒子呀！”
“把可能去掉。”他一把將陸凡凡抱了起來。
哪需要什么鑒定，陸錦念的兒子，自然千真萬確就是他的兒子，哪會有第二種可能。
病床上的女人嚶嚀一聲，終于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明晃晃的光暈，那光暈里出現的身影，與她無數次在夢里見到卻看不清臉的男人，幾乎一模一樣。
她下意識伸出了手，想要去摸他的臉。
慕之言放下了兒子，趕緊握住了她的手掌。
掌心的溫熱讓她覺得很舒服，她笑了起來。
夢里真好，就這樣懶洋洋地躺著，什么都不用去想。
視線逐漸清晰，眼前這個人的臉也慢慢映入眼簾，她愣了愣，這不是突然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的男人嗎？
“你怎么會在這兒？”她立刻坐了起來。
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竟然是在醫院里面，于是，她又趕緊問道：“我怎么會在這兒？”
“你昏倒了，凡凡跑出來找了我。”慕之言告訴她。
她見兒子就站在床邊，安然無恙，稍稍松了口氣。
然后，她才抬起眼去打量坐在自己床沿上的這個男人。
他就是自己夢里總是想起的人嗎？他真的是凡凡的父親嗎？那么，那段讓她遍體鱗傷過的婚姻，也是拜他所賜嗎？
陸錦念想起母親周紅萍在提起凡凡父親時的諱莫如深，想起慕栩嘉在她面前說的：“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一樁樁一件件，無疑都在告訴著她，這個男人很危險，要趕緊逃。
“你真的認識我？”
他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結過婚？”
他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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