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黑色玄鐵制成的圓形令牌,正面用浮雕刻著一個篆書體的靈字,反面同樣是篆書體的令字,合起來,便是靈令二字。
靈令的最外面,是一圈以龍鳳呈祥刻成了圓形的圖騰,下面配著一顆墨玉珠子同紅色的流蘇穗。
顧輕歡僅僅是瞥了一眼,便將它塞回了顧鴻榮的手里。
那一看便知是象征著某人身份的令牌,她不能要,不能引火燒身,不能給顧王府找來任何的麻煩!
許是料到了顧輕歡不肯接受這塊令牌,顧鴻榮也沒這個精力與顧輕歡磨著,只見他閉著眼睛十分難受的歇了歇,又看著顧輕歡斷斷續續道:“你不想拿……那便不拿吧……”
許久,顧鴻榮唉嘆了一聲,本已清明許些的眼睛又黯淡了些,眼眸之中全然沒了光彩,他看著顧輕歡,面上帶著幾分哀求,含淚道:“歡兒丫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待我死后……讓我葬在你娘的旁邊,我不求同葬,葬在她的身邊,立一個無字碑就好……可不可以?啊?好不好?求你了……”
顧輕歡看著眼前這個仿佛風燭殘年,將要油盡燈枯的顧鴻榮,輕輕的嘆了一聲。
曾經的他,是多么的意氣風發啊!
主位東宮,又是人中龍鳳,還能與自己傾慕的奇女子兩情相悅。
仿佛世界上一切的美好都落在他的手上了。
最后呢?
卻活成了如今的這副風燭殘年的模樣。
皇位之爭,他博弈敗了。
心愛的女子,也被傷透了心,嫁與了旁人。
到頭來,一無所有。
就連健康的身體也無法得到。
所以說,他這一生,到了最后,爭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
如今,也不過是奢望一個念想罷了。
顧輕歡又嘆了一聲,點了點頭,同意了。
她想,娘親的心里是有顧鴻榮的吧!
他們兩人,已經錯過了這一生。
但愿下一世,能夠好好的珍惜對方。
顧輕歡一直覺得,如果那時,顧鴻榮沒有去爭,娘親沒有離開。
他們在一起的話,肯定也是令人羨煞的一對吧!
就同……顧王爺夫婦一般,恩恩愛愛,生兒育女。
得到顧輕歡的允許,顧鴻榮含著淚花笑了,閃爍著淚花的眼睛里迸出了許些光彩,人也仿佛精神了許多。
顧鴻榮掙扎著在顧輕歡的幫助下坐了起來,半倚在炕面的墻上,喘了幾口氣后,才十分高興的朝著門外叫著人:“江叔!江叔!”
不一會,從門外走進了一位身著黑衣的中年男人,他與那些黑衣人不同,并沒佩戴那銀色的面具,而是露出那張經歷了風霜的臉。
這個叫江叔的中年男人,留著半長的胡須,從講究的衣著上看來,應當是當年東宮門下的文臣幕僚,在顧鴻榮落敗后,仍然跟隨著他的忠心之人。
顧鴻榮倚坐著,眼中帶淚的看著那叫江叔的中年男人,眼角劃過一滴濁淚,哽咽道:“子達,我要去了,我辜負了你這些年的期望,我對你不住啊!”